她甚至有点后悔,早上为什么不趁着屋里没人,先吃饱一顿再逃跑。昨天裴三做的小柴鸡可真香,剩下的大半碗热热也不是不能吃。
越想,她越觉得胃里空空荡荡,索性直接坐在树下,准备休息一会儿再离开。
正在她观察地形,思考是直接翻过面前的大山还是从山脚下绕路时,她的目光在扫到突然出现在山峰的一片褐色时陡然凝滞。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开始行动,麻溜地爬起来往后跑。
不过她的体质太差,刚跑了三两步脚下就一软,整个人重重地往前栽去,滚了几圈之后被大树拦腰截住。
男人的目光随时转移过来。
江新月只感觉腰间传来剧痛,忍着痛爬起来,就看见不远处的男人张弓搭箭,箭头直直地指向她。
男人原本就高,现在站在高处,矫健的轮廓被阳光完全勾勒出来,就如同一座巍峨的、永远都翻越不过去的高山,给人一种极强压迫。
他的眼神也格外冷峻,没有丝毫的温度和情绪,甚至有一股杀意。
凶煞气喷薄而出,似乎在下一刻就会的冲上来轻而易举将她弄死。
随着他松手。
箭矢破空而出。
江新月死死地闭紧自己的眼睛,锁着肩膀准备迎接最后的审判。
结果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而是从天掉下来什么还在蹦跶的东西。
她大着胆子睁开一只眼睛,一只五彩斑斓的蛇直直地撞击在视线中。
顷刻间,她的头发根都竖起,尖叫声被堵在嗓子眼里,紧接着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刚醒来一股带着浓烈的肉香就窜到鼻子里去。
裴三生了一堆火,火堆旁边是几只敞口的竹筒,里面放着一堆被分割整齐的肉块。肉块已经熟透,丰厚的油脂带着撒上去的盐粒浸润到每一缕肉丝当中,几乎可以想象咬上去时滚烫的汁水在唇齿间炸开来的感觉。
江新月咬唇,想到刚刚五彩斑斓的蛇在自己怀中扭动的感觉,压根就不敢出声。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裴三斜睨一眼,就看见小姑娘连忙闭上眼装晕,顿了顿说:“吃点东西。”
江新月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男人确实不像要了结她的样子,就慢吞吞挪动过去,先发制人道:“早上我怎么没有看见你啊,我在外面找了大半圈,都没有见到人。”
裴三没想到小姑娘是要逃跑。
总不能跑了几个时辰,还在住的山边晃悠,就信了这句找人的话。
他将足有三根手指粗的树枝轻易掰断,眼中含着审视。
在女子有点不自在地要转过头去,他利索将树枝扔进火堆里,问道:“打听这些干什么?”
江新月浑身不自在地颤抖,努力平静下来:“我有点害怕,山寨的那些坏人跑了,摸过来报复我们。”
听到“我们”两个字时,裴延年挑了挑一侧的眉,见她瑟瑟发抖的样子,难得好心解释了一句。“事情已经解决完了,不会有漏网之鱼。”
江新月的目光在男人腰间还没擦干血迹的匕首上转了转,咽了咽口水,小心问:“是官府的人来了吗?”
“怎么,你想知道什么?”男人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放置在膝盖上手慢慢垂下。
在见到他的手握住木棍时,江新月脑子一个激灵,头摇得比拨浪鼓还要快,眼底都沁出泪来。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就是……我就是担心你,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这同你没什么关系,赶紧吃,吃完了自己走。”
江新月一肚子脏话。
她可不相信刚刚裴三出现就只是意外,说不准就在暗中观察,看看她有没有要报官的迹象。
再者说,这么大的动静,他却如此有恃无恐,提及官府时还带着若有似无的轻蔑,说不定二者早就沆瀣一气,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做的就是黑吃黑的活。
她走,又能走到哪里去?钱、路引、舆图一个没有,她能走多远。
她欲哭无泪,用竹片插了一块嫩肉塞进自己嘴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不走,我就想跟着你。”
裴延年皱了皱眉,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哪里有人愿意一直跟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