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应问连气愤也来不及克化,听这话更是两眼一黑,“哈”了声,疑惑反问,“某好哪一口?!!”
李辞盈泰然点头,“公子弦既是您的表弟,您更清楚他为妾做了这许多事情,纵然如此,您不也——”她一停顿,抬手轻轻抚了抚胸口,抿唇说不出更多放肆的话了,嗔他一眼,“这还不是好那一口?”
什么这一口那一口,但萧应问明白她的意思了,很慢地笑了声,“裴听寒一指望不上,你就真把主意打到傅弦身上?”
李辞盈思忖着,傅弦虽不过十六,然其为她寻家族的心意是真切,如今前途未明,通过他拿个正经身份倒也算恰当。
长安城遍地清贵,指不定能再找个合适的郎子,鞭策着上进几年,应也能过得舒适罢?
在萧世子面前哪藏得了秘密,反正她也不会缠着闹着要嫁进傅家让他母家蒙羞,只不过傅弦毁她一件要事,再赔回来一件,也属公平罢?!
李辞盈干脆就承认了,一颔首,“郎君您知道妾是什么样的人——”
话说一半,那人便冷笑一声打断了她,“某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贪婪、放肆、善变、狡猾,为达目的,多少自私自利不要脸面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虽话是难听了些,但也没说错,李辞盈若是不贪不狡,前世还能过得上那般好日子吗?是以这辈子她再接再厉,一定将自私自利贯彻到底。
裴听寒那二傻子都把她捧做天上神女了,哪里能有萧应问这般懂得洞察人心,李辞盈忙不迭点头,胡乱捧他一句,“萧郎君真乃妾之知己也。”
“想要嫁给傅弦?”
怎会,他竟还是不懂呢,可李辞盈没来得及摇头,那人已倾身覆过来,沉臂轻轻一捞,单手抱了她的腿弯把人抬离了地面。
这一下来得过于突然,李辞盈低呼一声,下意识贴手搂紧了他的颈子,嗔道,“你做什么呀,真把人家吓死了。”
心有余悸垂首看一眼,却正对那人一双晦暗乌沉的眸子,略有不稳的呼吸附耳纠缠,周遭莫名的势压仿佛覆盖住了她,李辞盈眨了眨眼,莫名咽下一口,颤颤道,“萧凭意……”
萧应问却没有回应,沉沉两步直抱她走到了榻旁,才冷冷道一声,“想要让某替你做事也不难,从前如何讨好裴听寒,今夜便如何讨好了我,三娘之所求,吾无不遵从。”
她又如何讨好裴听寒了?!这人可真以为别人都像他这样不要脸呢?!遵从遵从,她哪里敢让他遵从?李辞盈拧了眉想说话,那人却倏然松手,一下将她掼进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你!”这一下直摔得人家头昏眼花,李辞盈愕然瞪瞪眼睛,将将扶了散乱的发髻重新坐起来,萧应问已跪身上榻,握住人家肩线,再次把人压了回去。
第55章“厚颜无耻。”
为着在辎车之中与萧应问日日无间,实则对于今夜这一场敷衍,李辞盈早不觉得意外。唯一为难之处便是此刻萧应问丝毫不讲究风情月意,要人“讨好”他,翻身将她搁在上边,自个却不肯给个好脸色。
肃着神情半靠在被上,摆出一副临朝听政的姿态,清凌凌的一双眸子堪称正气凛然,让人见了可真想给当场给他磕头问安。
真当她是狐仙转世啊,这要从何下手?
见她迟疑,萧应问到底是没忍住冷冷笑了声,问道,“是某的筹码还不够诱人,三娘舍不得用尽百宝来讨好了?”
就这般冷心冷面的儿郎,夏日里搂着了都不必扇七叶冰轮,到底长安三千女郎之中是谁受这罪嫁给了他?
李辞盈一言难尽看他一眼,还是撑手又往前跪了半寸,垂首开始解他身上那柄暗彩璀然的金束带——挂这样多玩意儿,可不要把她磕着碰着了。
尤其是这把萧世子从不离身的锋利小刀——抚到它那串儿赤红穗子,难免就想起了些新仇旧恨,一愣神,胸口被银子击中的地儿仍似隐隐作痛。
抬眼再瞧萧应问那双幽冷的眸子,就觉着哪哪儿都不自在了,思来想去,李辞盈复有了新主意,她遮口轻笑一声,问他道,“郎君,妾那张捆腿儿的纱绸,您可仍带在身边?”
萧应问面色更沉,别脸哼了声,“丢了。”
丢了?丢了他作何是这个模样?李辞盈是没想明白那张绸子好在哪里,暗自摇摇头,就撑着他胸口覆下来,自在袖袋中翻找。
世子袋中大有乾坤,除却叠放整齐的赤色纱绸,另有一枚精致芙蓉绢花随在侧边,一眼扫过去,工艺精湛,形态殊美。
此乃女子之饰物呀,萧世子还真是四海风流、处处留情呢,也不知他平日里拿这玩意儿又做了什么好事。恶心!李辞盈颇有些嫌弃地皱皱鼻子,避开它取出了纱绸。
而萧应问呢,见着她为绢花儿疑惑不解,心里端是没来由泛了些说不清的甜意——芙蓉绢花本是他在瓜州购置、预备送给李三娘的回礼,只不过还没送出手,就晓得了臂鞲非为他所织,于是悻悻作罢。
而后他闲来无事在里头又镶嵌重钉,如今是做了暗兵使用的。
这会儿李辞盈蹙眉,怕不是误会了他心里头还有别的女郎……是以有所触动?
思及此处,难免缓和了几分恼怒,就连李辞盈要拿那纱绸覆在他眼上,也没多想就允准了。
把那双讨人厌的眼睛盖上了,李辞盈可算松一口气,这回慢条斯理上手解了他的上衫,也有兴致托腮欣赏这具色相绝顶的年轻血肉。
此人得天厚佑,除却一副妙绝长安的昳丽面容,肌肤亦是白皙无瑕,著衣时看似清瘦雅磊,脱下了实则宽肩劲腰,腹上肌理块状分明,紧致流畅,比之常年习武的裴听寒也丝毫不差。
再往下瞧瞧,嚯,真是不得了,萧世子筹码渥足,可与他此刻不苟言笑的模样截然相反。
萧应问怎感觉不到这道炙热直接的目光,这一时半会儿都不晓得究竟是谁在逼迫谁了,他好笑哼了声,“你往哪儿瞧?”
倒怪了,黑灯瞎火的,他又绑着绸带子,这样也看得到?李辞盈不信,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捏拳作势要挥,萧应问泰然自若,一点反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