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忘了。
又忘了。
谢祈音忽然哑口了。
她很难想象,当顾应淮在她那样充满期待的目光中,看到他无法下咽的芒果时,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
应该是很失望吧?
但他从来不说。
她记得许多事,却唯独把与他有关的种种细節遗忘在了过去。
这对他一点也不公平。
谢祈音原以为結婚后可以不用再管那些被忘却的回忆,只需要两人互相扶持,慢悠悠往前走就行了。但那些没被捡回来的碎
片却在她未察觉的某刻悄然作祟,狠狠地伤害到了顾应淮。
她也许做的一点也不对。
窗外夜色浓稠,飘扬着大雪。天地一片乌蒙,隔绝了城市的霓虹灯。
谢祈音望着玻璃窗怔怔出神,在脑海里努力回想他吃完蛋糕后的反应。
细细想来,顾应淮好像确实是在某一瞬间輕輕皱起了眉。而且結束的时候,他也比往常要更早赶她回去睡觉。
那会儿顾应淮应该已经在忍着难受和她说话了。
但她沉浸在暧昧溫存的喜悦里,并未发现异样。
谢祈音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去要溢出来的眼泪,心情跌入了谷底。
好烦,怎么这样对他。
更烦的是,他怎么这样委屈自己对她好。
顾应淮会为了她睡得舒服而装自己睡得着,会为了成全她的驚喜而吃下过敏的水果,即便是伤害自己也甘之如饴。
可是这样一点也不好。
她会心疼,也会生气。
谢祈音深深叹了口气,小脸彻底垮了下去。
她能理解这是顾应淮“善意的谎言”,却又很难不去深究谎言背后的影子——顾应淮在用自我伤害维系两人的感情。
谢祈音突然想问他。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为什么不相信她可以承受驚喜中断后的失望?
这次是过敏药,那下次又会是什么呢?
谢祈音想着想着竟有些无力。
她对顾应淮的喜欢好像成了他偶尔的负担。
爱应该是讓对方快樂,而顾应淮的快樂却是以自我为薪柴。
她曾在心底雀跃又小心地辨别“爱”是否已经到来。
而现在一看,无论是她还是顾应淮,似乎都称不上爱,不是吗?
思及此,谢祈音的心情更差了。
好讨厌,一想到瞒着她这事儿的狗男人还在澳大利亚晒太阳,就更不爽了。
她裹紧小毛毯,给顾矜枝发去了消息:【没事儿,我就问问。】
然后憋着气在沙发上滚了滚,顶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情绪发泄后的困意涌来,她才缓缓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谢祈音的心情都不太好。
她跟顾应淮打視频電话的时候一直在等他主动提到这件事,但对面完全没有坦白的意思,一点都没有!!
这把谢祈音气得不轻。
每次看着镜头那边依旧气定神闲的男人,想咬死他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