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事详细说了,看向蒋枫川。
“今次也是一样。邵氏本就势力不小,又出了邵伯举这个探花郎,在皇上面前甚得荣宠,他会想看着邵伯举做大吗?”
蒋枫川一直在外飘,对于京城邵伯举之事只一知半解,听她这么说,心下暗暗点了点头,但面上未露。
“但这事也是不好说的。当时他乐见邵伯举烂事缠身,眼下说不定会有旁的利益。嫂子就能确定你如今的夫君,不会令拂党众人陷入不利?”
杜泠静听着他这话,沉默了一息。
她改换了称谓。
“陆侯爷是有可能会有旁的利益,让他改换思量。”
但此时她觉得他没有,就只是救人而已。
可这事,她真的敢保证吗?
她嗓音更低几分,她实言。
“永定侯府有永定侯府的立场,陆侯也有陆侯的思量。我们能做的,便是同他利益一致之时,借人之手,请人帮衬。”
她说这件事,“是请,是我们请他,那当然要拿出我们的诚意。”
“但若是之后,他有了旁的利益,我亦知道轻重。“
她是与他做了近两月的夫妻,但两月之前还是陌生人,又能有几分情分?
他们都有各自的立场与事,但她的事,非是陆慎如的事。
这两月的情分,不值当得请求人家再三相帮,尤其当利益不再一致,甚至相左之时。
“他已仁至义尽了,届时便是我们自己的事了。”
她自然不会再多麻烦他一句,当断即断,她自己再思解法。
若到那等时候,如果还没救出来众人,或是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她没有可借助之力,就是自己亲自跑去山林里找人救人,也不会撂开手去。
“大家既然信我,此事我不会坐视不理,你放心吧。”
这番话说完,她见桌对面坐着的青年,神态总算“乖巧”了些,没有再作怪,但消瘦下来的脸颊,苍白的脸色上,眉眼之间还真有了几分三郎的模样……
杜泠静不禁多看了几眼,才问。
“如今明白了么?能好生养伤了吗?”
她见他点点头,她松了口气,又顺口问了他两句众人情形如何。
蒋枫川说不太好,“扈大哥伤势最重,被那邵伍兴一箭几乎射穿了臂膀。”
杜泠静倒吸气,听见他说好在众人后来藏身的地方甚是隐蔽,“安稳潜藏了些日子,伤势还算稳得住。只是扈二娘子总惦记家中的孩子,我见她悄然垂泪几次。”
杜泠静垂了眼眸,幸好孩子没被抢去,不然亭君要如何是好?
“还有廖先生,先生瘦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杜泠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前廖先生最是圆润,如今都瘦到脱相了吗?
她心里急不可耐地想要见到众人了,但是昨日崇平才点了人手启程,他们藏身真定和保定的相接之地,还没这么快能救出来。
饶是杜泠静不信佛,此刻也不由念了声佛。
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把人直接救出来才好……
就只这么说话的工夫,杜泠静再抬头,看见六郎伤处又渗出了血来。
她连忙让他莫要再坐着,“快回去床上躺着去了,你需要什么不必麻烦侯府的人,我让菖蒲来照看你。”
惠叔应该是被他留在拂党众人处了,菖蒲照看他倒也方便。
她说完起身就要走,可身后又传来一声。
“嫂子。”
她回头看去,听见六郎这次只说了一句。
“天越发冷了,你也别在外一直走,当心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