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送着春桃一路小跑出了房门,缓缓闭上眼睛,在内心一次又一次地祈求着自己真的能够被原谅,能够再回到坤宁宫,能够和春桃一起留在娘娘身边。
春桃一路小跑回了坤宁宫,在即将入院门时她才缓缓停了下来,将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又拍了拍衣服,确保没有出岔子,这才进了屋内,走到容钰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容钰手里还拿着话本子,被春桃的动作惊了一跳,连忙想要伸手去扶春桃,问问是什么事这么慌张,却听春桃哭着将青竹的身份说了。
春桃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奴婢知道娘娘如今怀着龙胎,听不得这些事,奴婢也不是有意让娘娘生气的,但奴婢实在不想瞒着娘娘,也想替青竹求一求情,青竹虽然是陛下派来的人,但对娘娘忠心耿耿,没有做任何伤害娘娘的事,青竹她……求娘娘留下青竹吧!”
容钰听得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春桃方才说的事。
原来青竹也是许怀鹤派来的人吗?许怀鹤从很早之前就在谋划这一切,她心里早有准备,也知道许怀鹤手段高明,但就连自己身边最密切的侍女,也是许怀鹤计谋的一环,容钰还是觉得有些心惊。
不过很快容钰又回神,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没什么,许怀鹤一直如此,不是吗?
她已经和许怀鹤互相交付了秘密和真心,这点小小的隐瞒,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况且青竹的确如春桃所说的一样,对自己忠心耿耿,那日她被掳走,也是青竹第一时间扑过来保护她,还受了重伤,就这样把青竹赶出坤宁宫,未免也有些太不近人情。
她的身边除了春桃,亲近的人便没有几个了,嬷嬷年纪大了,那日得知她被掳走,便在坤宁宫里晕了过去,醒来后就主动来找她请辞,说自己实在年老体衰,继续留在坤宁宫里,反而是娘娘的拖累,不想再给娘娘添乱。
容钰心里不舍,但也应了嬷嬷的话,让嬷嬷回公主府颐养天年,不必再担忧坤宁宫里的她,有许怀鹤的保护和关心,她会比上辈子活的更风光,更舒适。
“我不生气,”容钰弯了弯唇,伸手让春桃起来,捏了捏春桃呆愣的脸,“让青竹不必胡思想,你也不许哭鼻子了,等青竹伤好,就让她回坤宁宫来,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明白吗?”
春桃破涕为笑:“好!多谢娘娘,娘娘真好!”
容钰看着春桃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笑着叹了叹,刚要再拿起话本,就听到外面的人传报许怀鹤下朝回来了。
容钰放下手里的话本子,看着许怀鹤一如既往大踏步朝她走来,任由许怀鹤牵起自己的手,低声向旁边的宫人询问她今日有没有什么不适,肚子的孩子闹不闹腾,等许怀鹤问完,这才开口:“我想向陛下讨要一个人。”
“把青竹给我吧,”容钰笑着拉住许怀鹤的衣袖,微微晃了晃,“说好了,将青竹给了我,你就不许指使她做事了。”
容钰的语气软软的,像羽毛一样轻轻划过许怀鹤的胸口,他感受到了微妙的痒意,知道容钰是在向自己撒娇,下意识点头:“好。”
许怀鹤顿了顿:“你都知道了?”
“嗯,”容钰伸出食指,点了点许怀鹤的胸膛,带着几分嗔怪,“是春桃那丫头发现的,刚刚告知了我,你究竟在我身边藏了多少人?”
她问完,又嘟了嘟唇:“算了,我也不想知道。舅舅的事怎么样了?”
许怀鹤握住容钰的手,用指腹慢慢揉着纤纤玉指,慢条斯理地回答:“镇国公自请去了边关,但以愿意让年轻人建功立业为由,自己坐镇后方,让年轻的将士们冲锋陷阵,杀敌添功。”
容钰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去前线就好,这一世,镇国公府终于也能平安,舅舅不会再出意外了。
但容钰并不知道的是,她的舅舅镇国公也是倔性子,在听到许怀鹤委婉地让他坐镇后方,不必亲自冲锋陷阵时,眼睛一鼓就要反对,觉得自己依旧年轻力壮,正是壮年好时候,一人能抵千军,死活不同意。
许怀鹤无奈,只好表示若是镇国公要想亲自上阵,那他就御驾亲征,镇国公吓得当场半跪下来,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老老实实待在后方指挥,绝对不热血,上头就骑马冲锋,才把许怀鹤御驾亲征的想法劝了下来。
他哪里敢让陛下御驾亲征,大夏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要是新帝再出了什么意外,有个三长两短,皇室血脉稀薄,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龙胎还没出来,大夏必定又会再一次动荡起来,那他就成了大夏的罪人,他又
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侄女,对得起容钰?
容钰也不知道的是,由于镇国公突兀请求坐镇后方,导致朝廷上的风向又一次变化莫测,不少人都暗中猜测是不是陛下害怕镇国公功高震主,才夺了兵权,让更多的将士们出头,觉得陛下和镇国公府又有了嫌隙。
她手里拿着一朵新折的海棠,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期待着来日。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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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钰专门派去的太医调养,再加上送来的大量补药,青竹的伤势好的很快,不过半月就能下床走动。
刚能下床,青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坤宁宫,见到皇后娘娘,她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路从自己养病的小院慢吞吞地走到坤宁宫门口,和她相熟的小宫女见她进门,立刻挂上笑容,亲亲热热地带她进去。
越是靠近卧房,青竹的心绪越是不安,直到看到皇后娘娘的那一刻,青竹再也没忍住,流下泪来,扑通一声跪在容钰面前,哽咽道:“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