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武将出身,他知道对方是何等的不甘,偏偏自己除了等待援手,已经毫无他法——
这一刻,他多希望敌营有解药,他一定能绞尽脑汁把它弄回来!
如果找不到能解此毒的人,这样一个震慑匈奴数十年的当世名将,难道,真要这么憋屈地死在病榻上吗?
李世民慢慢弯腰蹲下来,紧紧握住了他布满兵器茧子的手掌,泪水潸然而下,
“李将军,如果你早知会迎来这样一个结局,是不是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愿和我这秦国太子沾上分毫干系?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你一定要再坚持住,医家掌门南星子快来了”
他诉说着自己源源的愧疚,伤心地呜呜哭泣着。
这时,李牧的无名指动了动。
动作幅度微不可察,轻得就像一阵微风刮过沙子。
李世民却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含泪怔怔低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对方的手,
“李将军,你”
话还没说完,李牧的手指又动了动,而这一回,幅度比刚才更大一些。
李世民恍然一喜,忙让人快传医士前来。
昨日城中招来那个擅长诊脉的医士,气喘吁吁提着药箱赶来,在给李牧把了脉后,不由面露喜色道,
“太好了,李将军的脉象已不像昨日那般迟缓失律,可见体内凝滞的气血已经开始流动起来了”
李世民忙打断他,
“你直说结果便可!”
医士放下李牧的手,朝李世民拱手一拜,
“李将军体内之毒,已经有了缓解的迹象,这是一个大好的兆头,请太子继续为他服用解毒所用的新药,切莫半途中断啊!”
新药?李世民顿时大喜过望,忙让人去问,今日他们给李牧用了什么新药。
负责照顾李牧的侍从急匆匆赶来,
“回禀太子,昨日查出李将军是中毒后,医士便吩咐我们停了先前的药,因为他怕药不对症吃出新问题来今日,小人并未给李将军服药!”
“不可能!”医士激动走上前来,
“老夫的医术虽不算精通,却也行医救人了三十余年,世间之毒,只分有药可解与无药可解两种,如果不服用对症之药,李将军这毒绝不会自行解”
“等等!”李世民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看向侍从,
“你们今日除了我安排的那几碗茶和粥食,可还有给他喂过旁的食饮?”
侍从忙说没有。
李世民大大松了一口气,斩钉截铁道,
“很好,那就从今日起,继续煮浓茶来喂给李将军!”
原来,生于深山野林的苦酥子,解药竟是同样来自深山野林的茶叶!
他再次俯身床前,紧紧握住李牧冰凉的手,激动道,
“李将军,我们找到解药了,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这一次,李牧的手指轻轻碰了李世民的手心两下,仿佛在说:好的
冒顿很厌恶自己产生的这种情绪。
他早就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生活了,可二凤的出现,就像一团炽热的火球,瞬间点燃了他对“有人陪着说说话”的渴盼。
就好像,二凤在他身边只出现了一个白天,却带走了他十二年来经历的所有夜晚——
不过短短一夜之间,他就有些不习惯紧闭心扉孤独度日了,就好像,世间花草但凡见识过太阳的光芒后,就无法再在暗夜里生长了。
他面色阴沉地用力拍了拍脑袋,试图驱赶这种弱者才需要的情绪。
但下一瞬,他的手,却执拗地先于他意识的严厉阻拦,取出了二凤送给他的那块玄鸟花纹玉佩。
冒顿默默看了看,索性举起这剔透的玉佩,闭上一只眼睛,透过雕刻的缝隙,看着远方军营出口的方向。
按照他和二凤的约定,不管有没有打探到李牧的消息,对方都要在今日傍晚出城,尽快回到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