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抬头顺着风的方向,眺望远处。
萧言从未这样烤过东西吃。
不对,其实也烤过,他垂眸,只是烤得不如今日的精致。
幼时宫里飞来雀鸟,师父总会努力捕到一两只给他填肚子。
那时候没今时的好条件,只能在地上拿枯树枝生火,掏了雀鸟的内脏后仔细清洗干净,往火上囫囵烤熟,期间只加了点粗盐调味。
师父手艺不好,他那时还小,一开始萧言偶尔还能吃到一整只烤雀鸟,后来阿福出现,他再也没有吃过一整只的烤雀鸟。
再后来,他就被柳太后发现了
思绪飘远,萧言忘记了手里还攥着两根串在烤
,恰逢风变了一瞬方向,炭上的火引变大,燎到他的手。
萧言吃痛,下意识叫了一声。
姜莞闻声垂眸,迅速拽着他手远离炭火:“傻啊你,没看到火苗蹿出来?刚想什么呢!”
她这一声责备让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噤声,十数双目光唰唰望过来。
后知后觉自己刚刚什么态度的姜莞略尴尬放开萧言的手,不能全怪她,之前带姜芙姜菡第一次烧烤时,她们比萧言还不老实,期间她时不时就要吼两声‘不许碰火’,俩姐妹才愿消停。
不过萧言居然没有回嘴,姜莞一边觉得稀奇,一边顺势进一步:“看你手背都燎红了吧?”
话罢,转头询问孟玉华:“母亲,你带烫伤膏了没?”
孟玉华点头:“带了。”
出来野炊,像烫伤膏一类的药膏,她都备得齐齐的,知道姜芙姜菡爱玩火,主要就是给她俩备的,没想到俩小姑娘没用上,倒是萧言用上了。
“我让人去给你拿。”孟玉华说刚落,姜莞就道,“我和陛下过去吧,母亲你们先吃。”
以为小两口是要说什么悄悄话,孟玉华止住欲踏出去的步伐道:“行,反正你也知道母亲的习惯。”
姜莞拉走还没完全回神的萧言离开,阿福本想跟上去,但又想起什么,也默默收回了脚。
算了,还是让他先替陛下尝尝烧烤是什么味吧,反正有贵妃娘娘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孟玉华她们出来野炊,乘的也是马车,姜莞熟练进轿,从其中一个盒面刻了小药瓶的木盒拿出烫伤膏。
打开闻了闻后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疑问:“陛下刚刚在想什么呢?”
萧言垂眸,手背火辣辣的灼痛感,令姜莞的话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朕想余公公了。”他突然道。
姜莞进宫以来从未听萧言提起过传说中养大他的余公公。
“就是福公公的师父?”她问。
“也是朕的师父。”萧言想了想又强调,“余公公先是我的师父才是他的,不对,阿福喊师父义父,师父是我一个人的师父。”
姜莞有心宽慰:“想来余公公此刻就在天上看着陛下呢。”
结果对方却突然皱眉:“大白天的,能不能别说这么吓人的话。”
姜莞:“”
这对吗?
正常不应该是附和她,然后深以为然地留下思念故人的热泪吗?
“余公公已经死了,怎么会在天上看着朕。”光是想到那个画面,萧言心就一紧。
姜莞顿时来了兴趣:“陛下怕鬼啊?”
萧言:“朕才不怕。”
似乎怕她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紧接着就将手伸过去,并催道:“疼死了,快帮朕涂药。”
姜莞也没继续拆穿,给他留了面子,先从水囊里倒水冲洗他手背残留的炭灰,然后小挖勺舀出药膏轻轻抹在他手背上烫红的地方,幸好及时拿开了他的手,只是烫红,没有燎破皮。
至少,这只好看的手不会毁容了姜莞心道。
指腹轻轻推动浅绿色的药膏,慢慢抹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