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燕洵觉得自己变成了别的人。
不同的样貌,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名字,不同的身份,但相同的是,他用生命在爱着宋知也,他无法抗拒对他的爱,即使一次次被他伤害。
他们纠缠在这爱和痛里深深沉沦,仿佛世界只剩他们二人。
从最开始清醒的进入梦魇,到此刻完全陷入到了执念中,他们终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们在这里走过了生生世世,经历了无数的爱恨别理,生死相隔,却还是在下一次相遇时,再次陷入这样的循环里。
无数次的痛苦纠缠以后,燕浔终于忍不住开口,用嘶哑的嗓音问:“你爱过我吗?”
那个字在宋知也的唇边几乎脱口而出,而此时,他感觉手掌上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头去看,只见自己的完好无损的左手手掌上突然出现了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飞快的涌出,在鲜血之下,他看见了两个清晰的字。
无爱。
宋知也仿佛被一记重锤锤在了头顶。
这是自己要告诉自己的话。
无爱,没有爱,他谁也没有爱过。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手上的痛好像转移到了心上。
他真的说得出口那样的话吗?
不,不对,若是无爱,他早已经不再活着了。
所以,他要告诉自己的话是,“无爱”是假的,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像是一束光照进了宋知也的心里,他猛然醒悟了过来,于是他眼前的世界发出“轰隆隆”的声响,而后开始坍塌,迷雾和梦境在被驱散。
宋知也看清了眼前的状况,他和燕浔还拥住一起,燕浔的两只胳膊像铁铸的一样,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宋知也喊了一声:“燕浔。”
但在美梦中的人似乎根本不愿意醒,宋知也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而后咬破舌尖,对上了燕浔的唇。
真阳血从他的口中吐出,进入了燕洵的口中,那纯阳的力量让燕浔的梦境有了些许的松动,但还不够,陷入执念的人根本不能破法。
于是,在真阳血渡过去以后,宋知也继续含着燕浔的唇,吻了上去。
是真的吻。
他的舌尖进入了燕浔的口中,将燕浔有些麻木的舌勾出,他像是挑逗一样轻轻滑过对方的舌苔,在对方有所感应的时候,他又迅速收回。
燕浔终于活了过来,他的意识甚至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本能地追着那逃避的湿软小舌而去,他撬开了那布满桃花酒香味的唇,终于捉住了那故意捉弄他的小舌。
接着,宋知也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剧痛让燕浔发出一声闷哼,他骤然清醒。
可宋知也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清醒过来的瞬间,宋知也已经一把推开了他。
燕浔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切。
他好像做了很长一个梦,一个又痛苦又美妙的梦,可他记不起梦里的内容了。他晃晃幽幽从半空落下,而后耳边响起了宋知也的声音。
“燕浔。”
宋知也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师尊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声音似乎有些颤。
接着他又看到了宋知也还在滴血的手,他焦急地朝着宋知也的方向赶过去,却见宋知也快速后退了一步。
燕浔无措地站住了脚步,软声道:“师尊……”
宋知也声音轻颤,努力压着那颤抖道:“别让梦魇跑了。”
燕浔神色凛然,回头望向迷雾的方向。
梦魇的迷雾正在消散,它已经被彻底破法,此刻正要遁走。
燕浔手中一张符纸祭出,燃着火光飞向了树林深处,而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只长相怪诞的野兽便被金光的绳子捆到了燕洵身边。
梦魇长得很是奇怪,没有四肢,整个身体是一个浑圆的黑毛球,球上长着一双巨大的绿眼睛,而那绿眼睛,充满了惊恐。
燕浔道:“师尊,梦魇如何处置?”
宋知也的心绪还没能完全平复,他依然远远站着,道:“先带回去,查一查他是否有害过人性命,若是有,那即刻绞杀。若是只是吸人精气,那便随便寻个宗门送去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