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躺下很快就睡着了,倒不是因为太过疲惫,而是郁结心中多日的那口恶气终于得以宣泄释放,在黎长风的帮助下他终于让那些沾染黄七鲜血的人为他们的凶残贪婪和愚昧狂热付出了对等的代价。
很长时间夏玄没睡这么踏实了,一直睡到中午时分方才自行醒转,凝神侧耳,发现朱尚忠的呼吸依旧沉闷粗重,而黎长风的呼吸则是缓慢悠长,由此知道二人一个酣睡未醒一个正在练气,便没有急于起身,而是继续躺卧在床,闭目养神。
夏玄此时的状态只能用神清气爽来形容,睡的好只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为黄七报了仇,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夏玄闭着眼睛感受着久违的心平气和,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皇城民众的惨叫和哀嚎,若是换做平时,这种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定会令其心生悲悯,但此时他却只感觉解气和爽利,这场瘟疫不但为黄七报了仇,还给了自己一个交代,最为重要的是自己还在无形之中维护了天道的公平,任何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后果,谁也不能例外,谁也别想例外,决不能让好人吃亏,更不能让坏人占便宜,如果做了好事没有好的结果,那谁还会做好人?如果做了坏事不需要承担恶果,将会有更多的人趋利向恶。
临近未时,朱尚忠率先起床了,先是去了净所,随后又回到正厅叮铃咣当的洗脸喝水,夏玄和黎长风早就醒了,随后亦起身来到了中厅。
为黄七报了仇也令朱尚忠心情大好,“哎,夏玄,黎神医这次可是帮了咱们大忙,咱可得大摆宴席,好好请请人家。”
“你想吃什么?”夏玄随口问道。
“你看着我干嘛,你问她呀?”朱尚忠打了个哈欠。
“想宴请黎师姐只是借口,你肯定有想吃的东西。”夏玄笑道。
见夏玄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朱尚忠咧嘴讪笑,“哈哈,我想吃肉,我还想喝酒。”
“现在吃午饭有些晚了,晚些时候再出去吧,直接吃晚饭。”夏玄说道。
“行,我还想吃上回那个鸡。”朱尚忠抬手北指。
“可以。”夏玄点头同意。
“你们先坐着,我烧点水去。”朱尚忠离座起身,山洞里有厨房,亦有排烟的烟道,可以生火烧水,亦可以烹炊蒸煮。
“还是我去吧。”黎长风说道。
“老实待着吧,你这娇生惯养的会干啥呀。”朱尚忠摆手离去。
看着朱尚忠离开,黎长风回过头来。
夏玄笑道,“他是个粗人,言语无状,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会的,”黎长风摇头说道,“他只是不虚伪不造作而已,用道家的说法,他是个真人,似他这种性情反倒无形之中契合了大道自然的阴阳本真,假以时日,晋身三灵修为还是很有希望的。”
“你还真看得起他,”夏玄随口说道,“三灵修为是天仙吧,你看他哪儿像个天仙?”
夏玄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被朱尚忠听到了,“你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咋就不能成个天仙?”
“天仙不会成天惦记着吃鸡。”夏玄笑道。
说到三灵修为,夏玄随即想到昨晚被自己斩杀的那个神灵,见他突然出神发愣,黎长风立刻猜到他在想什么,随即出言说道,“回来之后我仔细想过,此事捂不住的,即便你穿了禁卫的甲胄,朝廷也知道此事是你所为,你没有退路了。”
“他们知道也无所谓,因为我本来就没有退路,”夏玄随口说道,“你别忘了我可是能威胁皇权的人,就算我不杀此人,待得神灵尽数脱困,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不止黎长风有察言观色的能力,夏玄也有,见黎长风颦眉沉吟,若有所思,随即猜到她心中所想,“我知道只有仙人才能对抗神灵,我也知道你一直试图缓和我和姬道元李怀虚的关系也不是为了向他们寻求庇护,而是在你看来我们之前有误会存在,但我跟他们的矛盾已经解不开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夏玄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黎长风也没法儿再说什么了,于是便岔开了话题,“这几日也不要坐等蹉跎,你仔细想想此去还要准备什么东西,提前备下。”
夏玄摇头,“我不知道魂魄的先天祖源在什么位置,也不知道那些地方都是何种情形,也就无法提前筹划准备。”
黎长风点头过后出言问道,“你准备先寻什么?”
夏玄说道,“先前打散那个阴魂的时候你也在场,直冲云霄的那道细芒银光自然是天魂,下行入地的乃是地魂,而人魂和七魄则分别消逝于四面八方,被打散的魂魄都是细芒银光,自然也就无法区分它们是哪一魂或是哪一魄。”
黎长风接口说道,“确是如此,神界和阴间肯定要放在最后的,既然位于人间的八方都要去,那咱们先去哪里都可以。”
夏玄想了想,出言说道,“先往东走吧,我曾去过东海之滨,不出意外的话那处魂魄祖源应该在东海的什么地方,眼下咱们已经有了玄灵珠,可以辟水下海。”
“即便玄灵珠真有辟水之能,咱们也不能一直潜行海底,”黎长风说道,“而你此前也并未去过东海,自然也就无法瞬移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