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保温桶的汤见了底。
梁晴将空保温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转身看着罗泽凯,语气认真中带着不容置疑:
“汤喝完了就好好休息。你这脑震荡虽然不严重,但最忌讳劳累和费神。“
她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微微倾身,“工作上的事再急,也得等身体恢复了再说,不然留下后遗症,后悔都来不及。“
她语气带着医生特有的严肃,但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切却显而易见。
罗泽凯靠在枕头上,感受着胃里暖融融的舒适,满足地叹了口气:“知道了,听你的,这几天尽量不操心。“
“不是尽量,是必须。“梁晴伸出食指强调道,顺手帮他掖了掖被角,“你这人一看就是个工作狂,没人盯着肯定偷跑。“
她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以后你再敢溜出去,下次这汤可就没你的份了。“
她话语里带着几分嗔怪,却也透着一丝亲昵。
罗泽凯忍不住笑了,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好,保证不溜。“
梁晴看了看腕表,拎起放在椅子上的包:“那我先下班了,你好好睡一觉。“
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晚上要是没什么特别不舒服,明天就可以考虑出院了,但回去也得静养,不能马上投入高强度工作。“
“明白,梁大夫。“罗泽凯顺从地点头。
梁晴又去护士站仔细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病房。
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渐行渐远,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罗泽凯闭上眼,梁晴带着嗔怪的关切话语似乎还在耳边。
与之前会议上刀光剑影的压力、董春和绵里藏针的威胁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片刻松弛。
然而,这种松弛并未持续太久。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复盘最近的情况。
王海那苍白绝望的脸,周志刚试图甩锅时的仓皇,董春和看似关切实则施压的来访……
能让董春和亲自说情的企业,其背景和能量,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盛天渔业“更像一个漩涡,牵扯着市里、省里,甚至可能更高层面的力量。
王海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对手,还隐藏在幕后。
联合调查组的成立是好事,但调查能否顺利进行,会不会遇到无形的阻力?
王海会不会突然改口,或者出现其他“意外“?
周志刚称病在家,是暂时蛰伏,还是在酝酿新的反扑?
一个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让他刚刚舒缓的眉头又渐渐蹙起。
他知道,眼前的平静只是暴风雨的间隙。
对方绝不会坐以待毙,更猛烈的风暴,恐怕还在后面。
……
果然,联合调查组在随后的调查中,遇到了很多问题。
第二天,调查组组长、省纪委二室李文远提审了被控制在指定地点的王海。
审讯室内,王海一改之前在会场的气急败坏,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有恃无恐。
他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
“郑主任,该说的我之前都说过了。“王海耷拉着眼皮,慢悠悠地说道,“洪水是天灾,我们盛天渔业也是受害者。”
“设备没来得及转移,是我们判断失误,管理上确实有责任,我们认罚。”
“但说什么我们故意制造事故、骗取赔偿,这纯属无稽之谈!“
“那几个工人的证词你怎么解释?“办案人员拍桌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