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看向厉南宫,问:“你可还记得那年轻人手中鞭子的摸样?”
厉南宫点点头,答道:“记得,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微眯着眼睛,说:“那是一根鞭身长逾九尺,通体十三节的乌色精钢鞭,我瞧着比许多鞭子更长更重,少说也得有三四十斤。
“每一节的形状都像蛇骨似得,中间以铁环相连。手柄有鳞状,似裹着蛇皮一类的物事,柄头是个乌青铁蛇首。鞭梢是个约莫三四寸长腕粗的尖长锥头,和鞭身一样,通体精钢铸就。除了鞭身更长,分量更重些,单看外形,倒也没什么特殊。
“不过歹毒的是,那尖长锥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空洞,里面镂空,储了剧毒,一旦扬鞭击敌,不仅鞭子刚猛迅疾、破甲裂石,伴着刺耳炫目的嗡鸣声,那里面的毒液也瞬间化成毒雾从小孔里散出,实在防不胜防。”
“如何?是哪一家?”
几人齐齐望向凌寂,凌寂皱眉沉思片刻,最后却摇了摇头:“不是。无论‘飞星坠月鞭’,还是张希梅的‘天雷裂劫鞭’,都不是这个模样。甚至我所知的武林中使鞭子的行家名手,没有一个像这样的兵器。兵器喂毒,奇音旁技,乃是投机暗算的宵小作风,不知是那家弟子瞒着师长偷偷练的。”
说着他又问:“那年轻人是何模样?鞭法有何特征?”
厉南宫答道:“那年轻人身量不高,不过六尺多,穿了一身宽大的粗布麻衣,身形消瘦,双眸细长,下颌尖挺,皮肤奇白如病态,乍一眼看去就像……就像是个女扮男装的粉面小生套在一个码头苦力时常穿的衣裳里,总之说不出的别扭。不动武时,看起来斯斯文文,可一旦他使起鞭子来,浑然换了个人似得,明明膊腿细长,看似羸弱,鞭子却是凌厉非常,速度又快又猛。招式也狠辣刁钻,专挑双目、下阴、脊背、后腰这样的地方。那日,军师命属下携带密信返回,属下想尽办法才脱离杀神殿高手监视,哪知刚刚脱身不久,便在青州山中遇到了那个年轻人。他鞭法奇特,极是难缠。”
……
“啊”
一声惨叫,那教人胆寒的乌青铁锥突然从一个皮肤黝黑的赤膊壮汉腹中穿出。壮汉满脸惊恐,双目睁圆,举起硕大的铁拳便反手向后抡去。拳风未半,忽然哇的一声惨叫,只见原本黝黑的脸上忽然涌上许多青线,顷刻间便布满脸上乃至眼白,乍一看去就像是爬满了无数细长的小蛇或是蜈蚣,极为恐怖。
伴着一声几乎刺破耳膜叫人头晕目眩的怪响,那尖锥铁鞭倏然被人向后拉去,那汉子轰然倒地,露出身后一个穿着宽大麻衣长袍,身形瘦小的年轻人来。
年轻人年龄约莫十七八,虽然衣衫简朴似捡了别人扔掉的旧衣裳,但是面容和头发却整理的极为干净端正。他脸色白的没半点血色,溅在脸上的血点似雪地里迎风独绽的红梅,又突出又妖艳。他嘴角微勾,自带三分轻蔑七分邪气。
他扬臂甩鞭,划出一个硕大的圆弧,那鞭梢的铁锥似有吸力,顷刻间就将周围的青绿毒雾从无数细孔吸了进去。待毒雾尽散,这才看清,此时的铸炼洞窟中早已没了别的活人,只有满地尸首。
为防毒气入体,张青子一直憋着一口气,满脸胀红,此时见毒气抽尽,才敢呼吸,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看了看满洞窟的弟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竟全部毙命,心中惊骇不已。为拖延时间,寻求脱身之计,只能与不速之客周旋起来。
“你是何人,本门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下此毒手?”
那年轻人冷冷笑道:“既在江湖上打滚,生死无常早该有此觉悟。如今太白封山,自顾不暇。半月阁内乱未平,人人自危。你寒山铸剑坊,除了束手待死,还有别路么?”
张青子一边偷偷运功续力,一边接口质问:“没别的原因?鄙门多年来,始终守山自保,从不参与江湖争斗,难道曾开罪过阁下?”
“那倒没有。”
张青子浓眉皱紧,脑筋一转,又问:“是齐鱼侯?他虽出自铸剑坊,可世人皆知,他早已脱离本门,另投暗影楼。冤有头债有主,若他有犯事,阁下也不该来寻本门的麻烦。”
“那也不是。墨花剑齐鱼侯,我早有心一会,但目前还算素不相识。”
张青子更是不解,勃然大怒,呵斥道:“既如此,本门上下与你无冤无仇无瓜葛,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便闯上山来,杀我门人?阁下动手之前,不需要划下道么?”
“想死个明白?那也简单。”
那年轻人笑道:“因为我要借阁下满门的首级,开一场以除魔卫道为名,实则探穴寻宝的游戏。”说着,他好似失去了耐心,脸上笑容倏然消失,冷冰冰地问:
“喂!让你偷偷运功这么久,总够了吧?人说中原有两大铸炼神兵利器的宝地,古之奇物天工府,今之寒山铸剑坊。天工府有绝技‘熔兵手’和‘伏甲罡气’,号称一攻一守,百兵辟易。你寒山铸剑坊则有‘赤阳掌’和‘墨花剑’,时寒山说你们是‘水火交融,有攻无守。’狂傲之处,尤胜天工府。我一直不大相信,可惜天工府销声匿迹,无法登门讨教。而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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