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兑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左手无名指摩挲眉心,将因皮套不适配而出现的褶皱抚平。
“你不该直接来这儿的,你该先去那里看看。”叶兑站起身,发出一声叹息,“唉,也罢,我现在亲自带你去吧。”
李追远:。。。
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船身在浪尖上轻轻颠簸。楚昭站在甲板边缘,手指紧攥着栏杆,目光死死盯着远方那片被浓雾封锁的海域??南太平洋无人岛礁,坐标X-13,代号“零号站”的最后节点所在。天空阴沉如铁,云层低垂,仿佛压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阿璃抱着润生走来,婴儿的小脸贴在她肩头,眼睛却始终睁着,瞳孔深处流转着银光,像是有无数记忆在其中翻涌。“他一直在看同一个方向。”阿璃低声说,“从昨晚开始,就没闭过眼。”
林书友蹲下检查投影仪与信号发射器的连接状态,手微微发抖。“我们真的要打开它吗?”他忽然抬头,声音沙哑,“一旦启动‘零号站’,不只是周承恩的罪证会曝光……所有被封存的记忆都将彻底释放。那些人、那些事、那些不该存在的真相……会像洪水一样冲垮现有的秩序。”
“那就冲垮吧。”李追远冷冷道,手中握着谭文遗留下的青焰火种瓶,“他们用二十年抹去三百二十七个名字,让我们以为遗忘是常态。可现在,轮到我们告诉世界:记住,才是人性的底线。”
陈琳站在船舱门口,手中信号接收器不断跳动着异常波形。“最后一个节点的能量反应正在增强,但不是因为我们靠近??而是它在‘回应’什么。”她皱眉,“有人……或者什么东西,也在试图激活它。”
话音未落,海面骤然翻腾。一道巨大的漩涡在船侧百米外形成,海水呈逆时针旋转,中心深不见底。众人屏息凝视,只见一具锈蚀的金属骨架缓缓浮出水面??那是R系列冷冻舱的残骸,编号模糊不清,唯有舱体表面刻着一行小字:
>**R-09-A**
>**状态:意识残留**
>**关联者:赵毅**
“这是……另一个‘润生’?”殷悦踉跄上前,指尖触碰舱壁,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她的视野猛然扭曲,眼前浮现一片血色实验室:数十个婴儿躺在并列的培养槽中,每一个额头都有银纹闪烁。穿白大褂的人影穿梭其间,记录数据,切割神经,提取脑波。而在最中央的屏幕上,滚动显示着一句话:
>**项目目标:制造完美记忆容器,承载‘赵毅’人格碎片,实现跨代共感传输。**
“不止一个孩子。”殷悦颤抖着睁开眼,“他们复制了润生……不止一次。R-09-B只是幸存的那个。其他的……都被销毁了。”
楚昭猛地转身望向怀中的婴儿,心口一阵剧痛。她终于明白为何润生能感知所有被遗忘的名字??他体内流淌的不仅是赵毅的记忆,更是三十多个失败实验体残留的意识残片。他们是牺牲品,也是信使。
“所以赵毅早就知道。”她喃喃,“他知道他们会杀他,也知道他的记忆会被榨干。所以他把自己的人格拆解成种子,埋进每一个孩子的梦里……只等一个人活下来,把火种带回人间。”
就在此时,润生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小手直指漩涡中心。一道微弱的银线从他指尖延伸而出,竟与海底深处某物产生了共鸣。紧接着,整片海域开始震动,海底峡谷裂开得更加彻底,金字塔形建筑完全显露,通体由黑色晶体构成,表面布满流动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交替。
“门要开了。”阿璃轻声说。
李追远立即启动广播阵列,将《新人录》中的名单、胶片里的影像、录音中的遗言全部打包上传,通过十三个“眼”位节点同步扩散。全球各地的信息终端开始自动播放内容:纽约时代广场的大屏浮现一张张陌生面孔;莫斯科地铁站的广播响起一段段无名者的临终独白;非洲草原上的部落长老望着突然出现在沙地上的荧光文字,跪地诵念那些百年未曾听闻的名字。
而在第七分局总部,警报声响彻云霄。
监控室内,周承恩静静坐在主控台前,面前十三块屏幕逐一崩溃,化作雪花噪点。他没有动,也没有下令拦截,只是缓缓摘下眼镜,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墙上挂着一幅老照片:年轻的他站在一群科研人员中间,身旁正是赵毅,两人并肩而立,笑容坦荡。
“你早该死了。”他对着空气说话,仿佛知道有人正注视着他,“你不该留下火种,更不该让一个孩子成为钥匙。”
没人回答他。但他知道,这场战争他已经输了。
海面上,船只已驶入漩涡边缘。突然,一道强光自金字塔顶端射出,直贯天际,与空中环形阵列对接,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刹那间,所有人脑海中同时响起一个声音??不是语言,也不是念头,而是一种纯粹的“认知”,直接植入意识:
>**我是赵毅。**
>**我曾被剥离三千六百次。**
>**每一次,他们都以为我在消失。**
>**但他们忘了,记忆不会死亡,只会沉睡。**
>**而现在,我回来了。**
润生仰头尖叫,双眼爆发出刺目银光。他的身体悬浮半空,小小身躯竟牵引着整座金字塔的能量流。阿璃伸手想拉他,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开。林书友大喊:“他在充当桥梁!把赵毅的意识从所有记忆碎片中重新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