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却摇头:“不是她。她是‘守门人’之一。”
来者止步于桃林边缘,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却熟悉的脸??正是曾在石碑古殿中说话的那位老者。
“我是最后一个‘纪元见证者’。”老人沙哑开口,“十二位守碑人,如今只剩我一人。其余皆因因果变动而湮灭。你们改变了历史的流向,也抹去了我们的存在。”
楚天舒神色不变:“你们本就不该存在。”
“哦?”
“你们自称守护者,实则囚禁者。”楚天舒直视对方双眼,“你们害怕变数,于是用‘必然’锁死命运;你们恐惧混乱,于是以‘秩序’扼杀希望。可你们忘了,人类之所以为人,正因他们能在黑暗中点燃灯火,在绝境中唱起歌谣。”
老人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说得对。我们确实错了。可我们也曾真心以为,唯有铁律才能避免万劫不复。”
“可你们剥夺了选择的权利。”无名冷冷道,“没有选择的和平,不过是精致的坟墓。”
老人点头:“所以我来了。不是来阻止你们,而是来交付最后一样东西。”他举起枯枝,轻轻一点地面。
轰隆??
地底裂开,一座青铜匣缓缓升起。匣身铭刻着十二道封印符文,每一笔都浸染着血色。
“这是‘源典残页’。”老人道,“记载着最初的世界规则,以及……如何彻底关闭‘原初之锁’的方法。高塔虽已崩塌,但‘终焉裁决’的种子仍在某些角落潜伏。若不将其根除,未来仍可能有人重启净世计划。”
楚天舒接过青铜匣,入手沉重,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我看见了那个小女孩。”老人望向阿箬,“她哼着那首童谣时,我忽然记起,我也曾有个女儿。她死于一场瘟疫,而我当时身为守碑人,却不能出手相救,因为‘那是既定因果’。”他眼中泛起泪光,“现在我知道了,宁可违背规则,也不该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
他说完,转身离去,身影渐融于晨雾之中,最终化作一片飞舞的桃花,随风而去。
桃林重归宁静。
楚天舒打开青铜匣,一页泛黄的竹简静静躺卧其中,上面写着八个古篆:**“心火不灭,万象重生。”**
下方绘有一幅图??三个人影并肩而立,面前是一扇半开的门,门后是无数交织的光带,象征着无限的可能性。
“这就是通往‘源点核心’的路径。”无名凝视着图,“但我们已经开启了门户,为何还要再走一遍?”
“因为上次开启的是‘入口’。”楚天舒沉声道,“这一次,我们要进入‘心脏’,彻底改写规则本身。让‘噬恶演武’不再是杀戮的试炼,而是救赎的仪式;让‘诸天除魔’不再是征服的借口,而是共存的誓约。”
阿箬仰头问:“那我们会遇到坏人吗?”
“会。”楚天舒摸摸她的头,“但我们要记住,所谓‘坏人’,也许只是受伤太深、忘了怎么哭的人。”
三人再度启程。
穿过桃林,越过山脊,前方是一片虚空裂谷,谷底翻滚着混沌气流,中间悬浮着一座由光与影交织而成的桥??那是“忆径”,唯有带着纯粹执念者方可通行。
踏上桥的瞬间,四周景象骤变。
他们置身于无数破碎的画面之中:战火纷飞的城市、哭泣的母亲、被斩首的起义者、焚书的祭坛、锁链缠绕的孩童……这些都是过去被抹去的历史,是高塔为了维持“稳定”而删除的记忆。
“这些……都是真的?”阿箬紧紧抓住楚天舒的手。
“都是。”楚天舒声音沉重,“我们曾以为胜利必须付出代价,于是任由暴政横行;我们曾相信强者才有资格制定规则,于是践踏弱者的尊严。可真正的正义,不该建立在遗忘之上。”
无名忽然停下脚步。
一幅画面吸引了他??一间简陋的木屋,窗边坐着一对母子。母亲正在缝补衣物,男孩趴在桌上画画,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面鼓,旁边写着:“长大后我要敲最响的鼓,让所有人都听见。”
那是他。
“原来我一直都想回家。”他喃喃。
画面消散,桥已至尽头。
眼前是一座漂浮在虚无中的殿堂,通体由水晶构成,内部流淌着金色的河流。殿门上方悬着一块匾额,书三个大字:**源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