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
汉军一旦开始奋发努力,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元城守军了。
“轰!”
“轰!”
在隆隆的炮声之中,纥石烈志宁来到了城南,只是在城墙下稍一驻足,一座建立在城墙上的望楼就在他平静的目光中缓缓倒塌下来,并引起城上城下一片惊呼之声。
纥石烈志宁已经消瘦了许多,胡子拉碴,黑眼圈浓重,唯一不变的则是其人依旧身形高大,虎虎生威,器宇轩昂,竟完全不似被围困在城中,反而他才是胜利者一般。
这自然可以安抚部下紧张的情绪,却也只是望梅止渴罢了。
要说元城中物资充沛,而且挨着河流,水源也不缺,再加上几名主将皆是镇定,军心士气应该是妥当才对。
然而见到汉军不断合围,城外的营寨也被一一拔除,出城骑兵所扫荡的范围越来越小,城中军心还是难免不停的跌落下去。
尤其是昨日,由河北著名奢遮人物,出于草莽,官职至大名府钤辖的‘摸着天’赵云赵大官人所镇守的城寨,竟然被汉军的四根铁管轰成碎片。就连赵大官人都被汉军揪了出去,临阵斩首之后,元城本地守军的士气跌得不成
样子。
金军主力的士气也在今日早上变得低迷起来。
“元帅,这就是砸进来的铁疙瘩。”就在望楼倒塌的片刻之后,有亲卫从落下的望楼残骸中找到了炮弹,将其放在一个箩筐中,提到纥石烈志宁身前。
纥石烈志宁接过竹筐,只觉得手中微微一沉。
而他的心也瞬间沉了下去。
如此沉重的铁疙瘩砸过来,也就难怪望楼会撑不住了。
不对。。。。。。不止临时搭建的望楼撑不住,就连由砖石筑成的门楼、箭楼也顶不住的。
纥石烈志宁抬头看着城头,思片刻之后说道:“传我军令,所有军兵都从高处下来,在城楼梯上待命。”
完颜守道伸手摸了摸依旧滚烫的炮弹,缩回手之时听到纥石烈志宁的军令,眉头不由得皱起:“元帅,若是山东贼趁势攻过来,或者贴过来挖掘地道该如何?”"
纥石烈志宁叹了口气,指了指城头:“如果依旧让军士强留在城头,过上两日,士气就全没了。在城头上留下几个机敏的就成,见到山东贼攻城兵马就发信号。
山东贼扛着云梯,推着井,无论如何都不会比咱们快的。
至于挖过来的壕沟地道,那也只能夜间做些处置了。”
完颜守道同样叹气,只不过其中也只有三分是为了如今的局势,更多的还是如今战争已经变成了他看不懂的模样。
“元帅,现在就突围吧,三军之灾,起于犹疑,你已经犹豫太多次了。”
现在这话也只有完颜守道能说了,但回应他的,也只是沉默。
“元帅。。。。。。志宁,你难道还想着保住大名府不成?”
“如今以山东贼的气势,以他们新搞出来的这些火药兵器,咱们还能守上几日?”
“说句不恭敬的言语,志宁你在当日既然没有将这两万骑兵抛出去,那么就注定会有今日之事了。”
纥石烈志宁在沉默半晌之后,方才在再次响起的炮声中说道:“守道,你可晓得,山东贼必定已经在城外设下了层层埋伏,就算看起来最为妥当的城北,也会有一支精锐骑兵等着咱们?而且说不得咱们看不到的地方,也已经
鹿角满地,沟壑纵横了。
完颜守道终于不耐:“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道理了,若是当日咱们就全军北返,即便损失惨重,最少也能逃出去一万精锐。
前几日,山东贼的大队骑兵没到的时候,我军突围,也能带走大几千骑兵。
可如今呢?须知道,这局面是一日比一日差的。我不知道志宁你在等什么,再等下去,唯一的活路都等没了。”
说到这里,完颜守道脸色微微一变:“你该不会是在等援军吧?完颜思敬、完颜毂英?恕我直言,我怀疑山东贼早就已经张网以待。他们来到此地,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纥石烈志宁点头:“这事我自然知道,也因此,我让走马郎君送出的军令,也是让他们在外围牵制山东贼,万万不可以直接参战。”
完颜守道松了一口气,却听到纥石烈志宁继续说道:“如今大名府一城一地的得失,已经不只是大金的国运,而是关系到整个女真族的前途了。
而我在等的,其实也不是陛下那边怎样怎样,兵力就这么多,契丹人、蒙兀人也得需要防备,陛下此时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等的是良弼相公与乌者的消息。”
完颜守道有些恍然之余,又有更多疑问升到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