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
“该死,这小子居然没死?”
苏阳站在原地,双脚仿佛被钉在虚空之中。那道身影,那张脸,那声音??每一个细节都如利刃般刺入他灵魂深处。十六年杳无音信的父亲,竟真真实实地坐在这片星海中央,如同守望星辰的孤神。
“父亲……”苏阳嗓音沙哑,几乎不成调,“真的是你?”
苏无尘微微一笑,笑容里藏着无尽沧桑与欣慰:“我若不是你父亲,又怎会认得你眉心那道胎记?那是‘星痕’,唯有修炼九转星辰诀之人,才会在觉醒第一转时浮现。”
苏阳下意识抬手抚上眉心,那道淡金色的纹路正隐隐发烫,仿佛与眼前之人遥相呼应。
“为什么?”苏阳忽然低吼,“为什么要离开?娘死了,村子毁了,我一个人活在仇恨里……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
苏无尘沉默片刻,缓缓闭上双眼:“因为我不能回。一旦我踏出葬星渊,封印便会松动,噬星之主将有机会复苏。而你……若那时你还未成长起来,整个世界都会因你我的血脉共鸣而崩塌。”
“所以你就把我一个人丢下?!”苏阳双拳紧握,星力在体内狂暴奔涌,咒文神火自经脉中喷薄而出,照亮整片星域。
“我不是丢下你。”苏无尘缓缓起身,灰袍猎猎,气息虽弱却如山岳不可撼动,“我是让你走自己的路。若我一直护着你,你永远无法成为能掌控星冢的人。真正的强者,不是靠庇护成长的,而是从绝望中爬出来的。”
苏阳浑身一震,脑海中闪过那些年独自一人在荒野求生、在宗门受尽欺凌、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画面。每一次跌倒,每一次浴血,都是他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脚印。
“可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成了‘影’?”苏阳声音颤抖,“那个黑袍人,他说可以给我力量,让我复仇……我几乎答应了。”
“我知道。”苏无尘点头,“那是‘夜魇尊者’,曾是星帝座下执刑使,后来堕入魔道。他一直在寻找拥有星痕血脉的继承者,想借你开启星冢,释放噬星之主。但我布下了三重心锁,只有当你真正认清自我,才能挣脱他的蛊惑。”
苏阳猛然抬头:“所以……心狱中的幻象,并不只是试炼?那是真实的未来投影?”
“是。”苏无尘凝视着他,“每个人都有无数可能的命运。你若执着于复仇,便会沦为杀戮机器;你若贪恋权势,终将被欲望吞噬;但你选择了守护,选择了本心,这才通过了最后一道考验。”
他抬起手,一道星光凝聚成镜,映出苏阳一路走来的轨迹:破庙中苦修的身影、黑风寨前怒斩仇敌的一剑、面对弱小毫不犹豫伸出的手……最后定格在他挥拳击碎心魔幻境的瞬间。
“这才是真正的你。”苏无尘轻声道,“不是谁的刀,也不是命运的傀儡。你是苏阳,是九转星辰诀真正的传人。”
苏阳怔怔望着那面星镜,眼眶终于湿润。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复仇而活,可原来,在无数次选择中,他早已悄然改变了方向。
“父亲……”他低声问,“我现在该做什么?”
苏无尘转身,指向星海尽头一座悬浮的巨碑:“那是‘星冢碑’,记载着九位星帝的遗志与禁忌。你要做的,是继续修炼,完成九转星辰诀的全部传承,但在第九转之前,绝不能让它彻底觉醒。”
“为什么?”
“因为第九转一旦圆满,星冢之门便会自动开启。”苏无尘神色凝重,“而如今,外界已有势力察觉到葬星渊的异动。天穹殿、幽冥宫、万妖谷……都在暗中布局,企图夺取这份力量。甚至……还有人在模仿你的血脉,制造‘伪星痕者’。”
“什么?!”苏阳瞳孔骤缩。
“三个月前,南荒出现一名少年,体内竟也浮现出星痕。”苏无尘沉声道,“他已被天穹殿收为圣子,号称‘天命之子’,正在以极快速度修炼,目前已达星陨境第二转。”
“他们在伪造传承?”苏阳怒意升腾,“那不是亵渎吗?”
“亵渎也好,阴谋也罢。”苏无尘冷笑,“但他们不明白,真正的九转星辰诀,不只看功法,更看心性。那些伪继承者,迟早会被反噬。”
他忽然咳嗽两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父亲!”苏阳惊呼,“你怎么了?”
“无妨。”苏无尘摆手,“自我封印以来,我的肉身早已腐朽,仅凭一丝残魂维系于此。每见你一次,便损耗一分生机。”
“那就解除封印!”苏阳急道,“我们一起离开!”
“不行。”苏无尘坚决摇头,“我是封印的锚点之一。若我离去,葬星渊核心将失衡,噬星之主便可借机侵蚀现实。除非……你能修成第九转,以自身之力接替封印。”
“那我就尽快突破!”苏阳咬牙。
“不可急于求成。”苏无尘严厉道,“每一转都需要心境与力量的双重契合。强行突破,只会重蹈前人覆辙??化作虚无,或沦为邪神傀儡。”
他取出一枚星辰碎片,通体湛蓝,内部似有银河流转:“这是我当年留下的‘星核印记’,可助你稳固第四转根基,并唤醒体内潜藏的远古星脉。但记住,它只能用一次,时机由你自己把握。”
苏阳郑重接过,感受到其中澎湃却不暴烈的能量,宛如一颗沉睡的星辰之心。
“接下来的路,比你想象中更难。”苏无尘望着他,“葬星渊共有九层,你已过前三层??黑水潭、心狱、星门。接下来是‘星骸谷’、‘陨神桥’、‘断命崖’、‘轮回井’、‘寂灭塔’,最终抵达第九层??星冢本体。”
“每一层都有守墓人?”苏阳问。
“不止。”苏无尘点头,“而且他们会根据闯入者的实力与心性,演化出不同的试炼。有人面对的是千军万马,有人则是至亲背叛。唯有战胜内心最深的恐惧,才能获得星帝认可。”
他顿了顿,目光深远:“另外,你要小心‘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