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蒯良也是无语得很,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屠户说什么自己得罪了孙坚,怕襄阳不保而连累到他,奇货可居也不演了,直接卖空跑路,简直是……算了,也不说他什么明智不明智了,毕竟就是个屠夫。但他可以走得痛快,我们呢?”
他们走不了!
但这屠户的抉择,又何尝不是警醒了荆襄众人!
尤其是,还在襄阳观望北方局势,“待价而沽”的蒯氏兄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院中寒冷,让蒯良在院中背着手走了两个来回,仿佛要走得这样急,才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但他重新开口时,脸色依然并不好看:“孙坚进军雉县后,就暂时并未向前,看起来像是留在原地待命,但他把荆州军的哨探全给扣押下来了,至今生死不知,分明来意不善。要不然,我们又怎会迟迟不知他已回到了荆州!”
蒯良转向蒯越问道:“你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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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聪明,该速拿个主意才好!”
早知道,蒯越就不该从汝阳辞官,反正董卓也没能在洛阳把持朝政多久,就已被驱逐了出去,洛阳又正是缺少官员的时候,蒯越自能顺理成章地朝中占个位置。
偏偏如今的情况,竟是那着实不被荆州人看好的孙坚凭借着协助陛下讨伐董卓得到了册封,还……
还不知道是找了什么借口,杀回荆州来了!
孙坚若是个寻常武将,他们还用不着这么担心,可这孙坚,却是个百无禁忌,州中官员也杀得的混世魔王!
蒯良和蒯越彼此对望,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蒯越努力冷静了下来:“咱们得想个办法,将孙坚劝回去,或者说,不能让他将矛头指向我们……不过,他这突然举兵折返,到底是不是领受圣意而来,还得弄清楚,到底有多少兵马,也得搞清楚。”
可不管怎么说,他们肯定是不能继续随意闲坐安居了。
然而让蒯良蒯越都没想到的是,先一步找上门来的,居然不是那兴兵将至的孙坚,不是“贼寇”当前、该当速速和他们联手的蔡家蔡瑁,而是……
蒯越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中庭饱满,面貌端厚的男子,不知门童来报,此人自称曾为何进大将军部从,前来寻他,是何意思。
他敢断定,大将军府中,他从未见过此人!
“你是……?”
刘备从容答道:“去岁大将军至丹杨募兵,我曾带部从加入,可惜没办成什么事情,便去北方投奔了同门。后侥幸得陛下委任,接掌了河东太守一职。自陛下折返洛阳,重掌天下,在下忝列元从,得了职位,便是荆州牧。奈何,我对这荆州所知甚少,只好借着与何大将军的一点缘分,找上你蒯异度了。”
此言一出,蒯越险些惊得跳起来:“……”
也就是他死死地抓着一旁的桌案,才维系住了表面的平静。
他呆愣了有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眼前之人所说的话传入他的耳中,并不曾让他幻听,可这……
荆州牧?什么荆州牧?
他到底是如何这么心平气和地说出,他现在是荆州牧这样的话!
更匪夷所思的是,一个荆州牧,为什么会不带着任何一点部从相随,就已来到了此地,来到了这荆州的襄阳?
按他说话的语气,简直像是他一人一马,信步欣赏着荆州的冬日风物,来到此地的!
这荆州牧的职位,他到底能不能以这三十上下的年纪坐得稳,蒯越不敢给出个定论,但此人这气定神闲的本事,就不是常人能学得来的。
不,不只是气定神闲而已。
刘备又开口问道:“可需要我将陛下的圣旨给异度一观?说来也是幸运,陛下刚至洛阳,便已找回了一度丢失的传国玉玺,进而重新打造了天子六玺,这份圣旨,可比董贼把持的朝廷所颁发的有分量得多。”
蒯越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哈,这就不必了。”
刘备的表现真是让他想夸一句出彩。
他言辞轻缓,让人顿生好感,可再细究下去,他的每一句话里,又分明是绝不退让的底线和立场。
这样的人,哪怕是突然拔出剑来,也绝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蒯越想到这里,
也忽然面色一变:“那孙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