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
谢隐山勒马轻唤。
天王忽抬鞭指空:"随孤来!"
话音未落,他已催马疾驰,朝前而去。
谢隐山不及多问,率众与朱九拍马跟上。
破晓时分,太华的轮廓被山雾遮挡得严严实实。
谢隐山跟随天王入了残城,来到他昔日居所后的那片崖台之上。
天生城已毁多年,天生始终无意重建,但谢隐山知他偶还是会回这里盘桓一番。
"裴大此番备战胡骑,你如何看?"天王面向对面的晨雾立了片刻,忽然发问。
信王望着群山在雾里的轮廓:"胡人控弦二十万,首领安木岱恨裴家如鲠在喉。裴大如今既敢一改此前的守态,想必是筹谋已定。"
"可有疏漏?"
谢隐山喉结动了一下,又止住。
那年裴家北线吃紧,正是眼前人亲率大军,直捣河东南境,以致于生出随后的巨大变故。
他垂目不言。
"是南线吗?"天王陡然点破谢隐山的心思。
谢隐山迟疑了下,终还是应是。
天王却神色坦然,似当年事与他毫无干系,接道:“裴大既有过前车之鉴,此次为何还敢如此用兵?莫非是他拥兵百万,如今足以应对南北同时大战?”
“你放心说,无妨!”天王又道。
谢隐山不再犹豫:“既如此,我便斗胆直言。我以为,裴家这几年韬光养晦,厉兵秣马,兵力又胜当年一筹。南线若再有战事,应当能够应对。除非——”
他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
“除非那来袭之人,仍是天王。”
“你是说,他料定此番,孤不会再与他为敌?”
谢隐山未应。
天王静默片刻:“这裴大,看似谦谦君子,实也是心机深远。此前他始终不曾扩地,最大掣肘,怕就是北境。如今趁着兵马都肥了,孤又不会出兵,他再不动手,更待何时?一旦他除去北边心腹祸患,再掉头南下,孤怕是也要掂量掂量了。”
谢隐山望着他,神色略微紧张。
天王笑了笑:“罢了,他既如此抬高我,我便也成全他一次。日后,同争天下,有如此一个强敌,也是好的,否则这天下若是唾手得来,有何乐趣可言?”
谢隐山只得应是。
“那个姓崔的,留不得了!”天王转向谢隐山。
“弓箭许久没法了,再不动,怕就要生锈!”
“孤总觉那崔重晏是个祸患。送佛送到西,你回去后,别事都不必管了,准备一下,预备随时出兵,灭了崔重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