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孟允抒略一点头,又用眼神指指她面前那摞放在书堆最上方的纸张,“这是我方才批过的文稿,你顺便将它带回去吧。”
萧谨言应声拿起了那摞纸,一边往前走一边翻看着上面的内容。孟允抒刚刚低下头还没来得及落笔,却听见萧谨言的疑惑又在耳畔响起:“社长,这纸怎么是湿的?”
孟允抒抬头看向萧谨言,他快步折返回孟允抒桌前,将他手里的那张文稿展示给她看。
那张纸的一角已经变得皱皱巴巴,靠近边角的文字也已经变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墨痕。
孟允抒这才发现,她居然已经紧张到了这副程度,甚至对她浸湿了纸张都浑然不觉。
她歉疚地笑了笑,随口找了个借口说道:“方才我将茶盏放在手边,一不小心将它打翻了。想来应该是桌面上的水沾了上去,实在抱歉。”
“原来如此。”萧谨言了然,他看了看上面的署名说道:“无妨,这上面还有编辑的署名,待会我找他问下被洇湿的字迹是什么就行。”
说完,他长舒一口气,对孟允抒笑道:“我还当是你牵挂着朝中的情况,心里没有底气才会紧张至此。”
“怎么可能,我可不像你。”孟允抒神色如常地打趣他,“你快别说闲话了,干正事去。小心我扣你工钱。”
萧谨言听到这话就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孟允抒这才敢收敛笑容。
“报业行会能否建立”这件事对孟允抒来说意义非凡,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处变不惊。
但她同时也明白,现在整个报社的气氛都一触即发,如果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焦虑与担忧,那无异于自乱阵脚。在结果出来之前,她必须扮演好这样一个运筹帷幄的领导者形象。
她正这样想着,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孟允抒差点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她不知道来者是不是前来通知她新旧两党争辩的最终结果,只能极力压下自己飞快的心跳,故作镇定地喊了句“请进”。
在孟允抒开口询问之前,飞奔进来的排云就率先说出了她来这的目的。
“社长,文昌书坊出事了。”她气喘吁吁地扶着桌子,“今天郭掌柜和往常一样,在确定安全后才卖起了《黎民日报》,可如玉行会的人却突然出现,将他逮了个正着,胡行长当即质问郭掌柜对此作何解释。”
孟允抒心头一惊,明眼人都知道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那郭掌柜现在的情况如何?”
排云喘了几口气,回答道:“郭掌柜见势不妙,就赶紧派伙计来将消息告诉我们,自己则先与他周旋。”
孟允抒知道胡行长在官府有些人脉,在她递交申请的当日,他就气势汹汹地跑去那些与她合作的书坊中问罪。但因为他们对此早有提防,胡行长搜罗了一圈后并未找到实证,只能就此作罢。
这半月以来他们都如履薄冰,生怕被如玉行会抓住把柄,对他们横加干涉。在眼下这个紧要关头,他们还是露出了破绽。
然而,胡行长在发现郭掌柜卖报后,他显然得知此事与黎民报社有关,但他并没有直接通知她。胡行长应当是打算对他们各个击破。
考虑到郭掌柜独木难支,孟允抒思忖片刻后吩咐排云:“你先让人去找辆马车,我马上出发去文昌书坊。我不在报社的时候,你们要加强警戒。”
接着,她起身去找盛催雪随行。
如玉行会人手充足,要是动起手来,即便是黎民报社和文昌书坊联合,他们也都不堪一击。针对眼下的情况,她更需要巧妙的解法,避免对方使用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