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站在农场的入口处,风中还带着农场中农作物的香气,拂过枝头,轻轻摇晃。伊萝温离自己的农场就差一步的距离,而承太郎就在她身后,静静地凝望着她。
黄昏落在他们的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了,影子被静静并排着,似乎也在证明着他们现在还在一起这件事情,可实际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靠近。
原本凉爽的风此刻吹到伊萝温的脸上都是炎热的,像身处于不断冒泡的岩浆中心,她感觉自己脸上流下了一滴汗,原本镇静的纹丝不动的双手此刻有些微微颤抖。
“。。。嗯嗯!我也喜欢你,就像我喜欢大家一样。”伊萝温让自己努力变得沉着冷静一些。不知为什么刚刚承太郎的那一句话仿佛直接将她内心之中不解的地方全都解开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伊萝温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伊萝温忽然希望鹈鹕镇的巴士站台的巴士能够快些到来,带她去一个没有承太郎的地方,让她能够冷静下来——可是巴士站台已经坏掉很多年了,巴士不会来,现实总要面对。
现实就是承太郎并没有放过伊萝温,而是再一次地直接攻击,迫使她不得不去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但是和对大家的喜欢不一样。”
伊萝温的嘴角开始慢慢凝滞住了,有些皮笑肉不笑,她想用两只手捂住承太郎的嘴,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然而承太郎用一种无比冷静可靠的声音继续说道:“我喜欢你,我想在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够看见你,希望你能够做着你喜欢的事情,幸福的生活着,我希望你的生活里能够有我的一部分,我也希望我的生活里能有你的一部分。”
“伊萝温,”承太郎轻声呼唤着农场主的名字,“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吧。”
她该怎么说?伊萝温不知道,她的心里如同一团乱麻,原本是一团乱麻的毛线,现在因为承太郎粗暴地拆开变得更加杂乱。
承太郎,
这是不对的。当你想要修剪月季的时候,你不应该直接把它剪掉,你应该先用酒精给剪刀消毒,然后小心翼翼地找一个角度,再剪短它,而不是现在直接拿个镰刀把它砍断。
当你想要接触一个表面上对所有人都好,但实际上并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农场主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比起感情的开始,更容易迎来的是它的结束。
伊萝温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凉了半片,这半片寒冷足以让她说出违心的话。天真的爱神不会明白,拥有无私之爱的人,不会为了谁而停留——尤其是那人,甚至都没有给她准备一束告白用的花束。
“我喜欢你,就像我喜欢大家一样,所以我希望你喜欢我,也像大家喜欢我那样。”
伊萝温的表情不再像明媚的阳光那样了,如无情的月光,这样的月光偶尔会照在你的身上,偶尔会被云层遮蔽。
月光是太阳反射在月球上的光,阳光与月光本来就是相似的。太阳可能属于所有人,但是月亮却绝对不属于你。
天边的色彩已经逐渐变得如血色一般的暗红起来,夕阳的红色平等地笼罩着所有人,他们在此刻拥有着一切,却也失去了一切,因为拥有,也就意味着失去。
从那人略显后悔的叹息化为不可察觉的风声之中,伊萝温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尽管她现在说的话离她心中真正想的要相差许多,但眼下这些话就是最合适不过的话。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伊萝温感觉到前所未有过的平静,这份平静就像是她心中的那股永远汹涌的潮水,此刻终于平息下来的,那种惋惜而又不舍,虽然已经彻底平静,但她忍不住怀念以前那种不知将要去往何处的无限生命力。
啊,承太郎。
伊萝温默默心想,
我所敬佩的你,我所崇拜的你,我所喜欢的你,我想要征服的你,你现在让我觉得好失望,是爱神的作用,亦或是,你这杯浓厚的咖啡还是被被生活冲淡了苦味,现在的你变得陌生了。
“。。。。。。”
承太郎难得沉默了这么久,平时他也喜欢沉默,但那些沉默,只是他不喜欢说太多话,此刻是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他不敢相信自己从伊萝温的眼中看见了隐隐约约的失望。
该死的,他好像搞砸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那些靠着氛围在学园祭后,努力地向他表白的女生心理想法是什么样的了。
他当初应该温柔一点地拒绝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