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掀开帘子往外望去,只见御林军内外围了两层,车旁还有宫女太监步行环绕,元春这边才有动作,他们就立刻迎了上来听差。
元春看着不远处遮的严严实实的帷幕,大感无趣。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闹市街景全没有看到。
百无聊赖间,队伍转过街角,斜前方忽然伸出一株桂枝。碧绿的叶间藏着米粒大小鹅黄的花朵,一股甜香散在空气中似有若无。
元春起了兴致,招手示意前头骑马的传达官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传达官就折了一株桂枝捧到元春车前。
玉罄笑着出去伸手接了,又给了那传达官一包银子,令他赏那桂枝的主人,自己则转身掀开帘子,欲将那枝条呈给元春。
却不想,花香盈满车厢的一瞬间,元春忽然觉得肚中翻江倒海,忍不住一声呕了出来。
这一下可给玉罄吓的不清,登时缩手收回了桂花树枝,转身就要张口喊人。
电光火石之间,元春一把拽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另一只手还用帕子捂着口。
看着她这虚弱又难受的样子,玉罄眼里的担忧慢慢转成疑惑,逐渐变成了震惊……
眼看元春又要干呕,玉罄突然醒过神来似的,将那桂树的花枝朝外一递,扬声对外边说:
“娘娘喜欢这花的新鲜颜色,你拿去后头找个瓶子养好了,等回了钟灵殿好摆出来看……”
等到宫人退的远了,玉罄才转身回来,忙不迭地用帕子扇着,试图把那桂花的甜香驱走。
又急着给元春倒茶,想了一想,又将车窗前挂的香袋取了下来包好,袖在怀里,这才试探着问元春:
“主子……”
元春看她这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缓了口气说:
“我也拿不准,只是方才难受得紧。咱们先不要声张,这就快要进宫了,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太上皇还病着,别叫人拿住了把柄,说咱们轻浮……”
钟灵殿众人对元春的身体一向留心,尤其在皇嗣这件事情上,抱琴以前几乎是掐着手指算元春的月信。
前些日子她出去了,又兼连日事多,众人竟将这茬给忘了。
元春自己倒是记着,只是她也没有生养的经验,究竟是不是,到底也拿不准。
若是贸然说了出来,这一路缺医少药的,难保玉罄等人白悬着心,所以不如不说。
谁想那临时起意摘来的一枝桂花,会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玉罄愣了一会儿,强压住喜色说:“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了,就是苦了娘娘,这一路颠簸……
都是奴才该……该打,行事竟如此粗心。就不知娘娘现在感觉如何”玉罄把那不吉利的“死”字咽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问元春。
“还成,就是累些,回去好好歇歇就是了,不必担心……”
“那咱们一到宫里,就立时请了李太医来看!”
“嗯……”
嫔妃回宫,太医院本就要来请平安脉,也不算引人注目,元春就同意了。
谁知那不长的一段路又熬了一早上,直到当天下半晌,元春等人的马车才停到了临敬门外。
此处之后,马车是进不去的,众人纷纷弃车换轿从侧门而入,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钟灵殿。
许久没有凑在一起,和柳婉清碰到一起的时候,两方都有些不适应。
元春脸色不好,柳婉清看着也十分憔悴。显然,这段没有皇帝的旅途,大家过得都不太好。
匆匆行过礼,柳婉清就带人回了东殿,皇后体恤,入宫第一天不需要拜见。令让各宫好好梳洗休整,明早请安时再见。
元春乐得听到这一句,回去赶着卸了钗鬟就躺下了,连太医来请脉都拒了,说要先歇一歇。
倒是柳婉清出人意料的好精神,竟重新洗漱打扮一番,拜甄太妃去了。
元春躺在里间养身,听到门口一个叫喜鹊的小丫头正叽叽喳喳地向玉罄传话。
许久不见主子,钟灵殿留守的上下人等都有些喜不自胜,又听玉罄低声和那小丫头说了两句,外间才彻底安静下来。
等元春再醒过来时,钟灵殿早已掌了灯,玉罄捧了水盆进来,一边服侍这元春梳洗,一边捡着要紧的事说了:
“太上皇是突然患的病,听说病势来的很急,幸而还不险。皇上日日都去养心殿伺候着,皇后娘娘也亲自带了人去侍候疾。
娘娘,咱们这一遭回来,顶多躲个两三天,恐怕也要到养心殿去。那边有病人,咱们……”
元春轻轻一笑说:“不妨事,咱们皇后娘娘是最贤良的人,伺候公婆是嫡妻的事,哪里会有庶妾露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