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宋临琰的尸身葬入皇陵那夜,棠瑾溪在长乐宫的烛火下吐了血。
血是泛着蓝的。
她盯着帕子上那抹妖异的颜色,指尖微微发抖。
毒发作得比想象中更快,五脏六腑像是被细密的针扎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
“陛下!”阿凉推门而入,见她唇边血迹,脸色一变,“我去叫御医!”
“不必。”她攥紧帕子,声音冷静,“别惊动宋临瑾。”
阿凉咬牙,终究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替她倒了杯热茶。
茶水里掺了镇痛药草,苦涩难咽,却能让毒暂时不那么难受。
棠瑾溪缓缓饮尽,抬眸望向窗外,夜色沉沉,皇陵的方向隐约可见几点飘摇的灯火,那是守陵人点的长明灯,为亡魂引路。
宋临琰死了,可他的毒却在她身体里活着。
宋临瑾还是察觉了异样。
三日后,他带着一名南疆巫医闯入乾清宫,不顾她的阻拦,直接掀开她的衣袖。
原本白皙的腕上,此刻爬满了蓝纹,像是某种咒印。
巫医倒吸一口凉气:“是噬心悔蛊。”
“能解吗?”宋临瑾嗓音低沉,眼底压抑着狠厉。
巫医沉默片刻,摇头:“此蛊以施蛊者的心头血喂养,中蛊之人会逐渐被施蛊者的记忆侵蚀,最终变成另一个他,而后慢慢死去。”
棠瑾溪指尖微颤,却轻笑一声:“所以宋临琰临死前吞下的不是毒,而是催动蛊虫的引子?”
巫医点头:“他用自己的命,让蛊虫彻底苏醒。”
宋临瑾猛地攥紧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腕骨:“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抬眸看他,眼底一片平静:“告诉你,然后呢?让你陪着我一起疯?”
他呼吸一滞,眼底翻涌着痛色。
蛊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
有时她在批阅奏折,眼前却突然浮现陌生的画面,十岁的宋临琰跪在雪地里,南疆巫师用沾血的笔在他心口画下符咒。
先帝寿宴那夜,少年颤抖着将毒粉倒入酒杯。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吞噬她的神志。
最严重的一次,她在御花园里拔剑刺向宋临瑾,剑锋擦着他的咽喉划过,削落一缕发丝。
“走。。。。。。”她死死咬住唇,直到血腥味溢满口腔,“趁我还能控制自己。。。。。。”
宋临瑾却一步未退,反而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衫。
他心口处,赫然是一道陈年箭伤,疤痕蜿蜒,与棠瑾溪锁骨下的蓝纹一模一样。
“先帝给的保命符。”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伤痕上,“当年他早知酒里有毒。”
两道疤痕相触的刹那,她袖中的鎏金小盒突然掉落,盒盖震开,里面蜷缩的蛊虫尸体正化作蓝烟消散。
巫医猛地跪下:“蛊虫被引回了施蛊者的尸身!”
当夜,守陵人惊慌来报,宋临琰的墓裂了。
棠瑾溪赶到时,墓碑已布满细纹,缝隙中渗出幽蓝的雾气。
她伸手触碰的瞬间,一只蓝蝶振翅飞出,停在她渗血的掌心。
巫医惊呼:“蛊虫化蝶!这是解脱之象!”
她合拢手掌,再张开时,蓝蝶已碎成光点,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