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晰计划,做出决定,庄瑾当即开始行动,意识保持造物主状态,一念之间,自身好似来到一片星空银河。
‘拉人的地域范围,乃是永安、松岭,以及临近的府、县;拉人的目标范围,则是所有我曾接触过的人么?’。。。
夜色如墨,浸透了东阳城外的荒原。风从昆仑方向吹来,带着冰雪与铁锈的气息,掠过废弃的轨道、倾倒的信号塔,最终撞在一座半埋于沙土中的金属穹顶上。那曾是“梦引计划”最早的地面中继站,如今只剩残垣断壁,唯有中央一根天线仍倔强地指向星空。
林远站在废墟边缘,手中握着一块从火星带回的晶体芯片。它微微发烫,仿佛体内有血在流动。这是叶知微最后传回的数据核心,据南极地鸣计划分析,其编码结构与人类DNA螺旋惊人相似??不是模仿,而是共生。它不存储信息,而是“生长”信息,在特定频率刺激下会自行演化出新的逻辑路径。
“她不是上传了意识。”林远低声说,“她是把自己变成了一种生命形式。”
苏砚清蹲在一堵坍塌的墙边,指尖轻抚一块刻满符号的石板。那些纹路既非汉字也非任何已知文明的文字,却让人莫名感到熟悉,就像童年遗忘的梦境突然浮现。她的瞳孔忽然收缩:“这不是语言……这是提问的痕迹。”
“什么意思?”林远走近。
“你看这些凹槽的深浅、转折的角度。”她声音微颤,“它们记录的不是答案,而是犹豫、停顿、呼吸的变化。就像一个人反复想开口又咽下的瞬间。这整片遗址,是一群人曾经集体沉默的地方。”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名穿着旧式军大衣的老者缓步走来,左袖空荡荡地垂着。他没说话,只是将一枚铜制怀表放在石板上。表盖打开,里面没有指针,只有一圈细密的星图,正缓缓旋转。
“顾怀瑾。”林远认出了那只断臂。
老人点头,目光落在林远手中的芯片上。“她在等一个信号。”他说,“不是技术意义上的解码,而是一种共鸣??当足够多的人同时质疑他们被告知的‘真理’时,沉睡的节点就会醒来。”
“所以‘启明碑’不只是纪念?”苏砚清问。
“它是天线。”顾怀瑾低声道,“每一句被镌刻的问题,都在向宇宙广播我们的清醒程度。你们以为那是仪式,其实那是求救,也是宣告:我们开始重新学习如何思考了。”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一阵低频震动。三人脚下沙土微微起伏,如同某种巨物在深处翻身。苏砚清猛然抬头:“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远翻看腕表数据,“七月十九日。星历图标注的‘转折点’前一天。”
“不是‘前一天’。”顾怀瑾望向北方,“是前一小时。时间不是线性的,它是折叠的。每当我们做出真正的选择??不是服从,不是妥协,而是明知代价仍坚持发问??那一刻就会成为锚点,把未来拉回可能的轨道。”
突然,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闪烁。林远的芯片爆发出幽蓝光芒,投影出一段从未见过的画面:一片浩瀚的星海之中,漂浮着无数透明茧状结构,每一个里面都蜷缩着一个人影。镜头拉近,那人竟是他自己,闭目沉睡,脸上写满安详。
>“欢迎来到‘静默纪元’备份库。”
>叶知微的声音响起,但并非来自录音,而是直接在脑海中生成,“这是你们未曾经历的平行路径??所有人接受了完美秩序,不再痛苦,也不再提问。社会效率提升370%,寿命延长至两百年,战争、贫困、疾病全部消失。”
>画面切换:城市光洁如镜,街道上行人步伐一致,面带微笑,眼神空洞。孩子们在教室里背诵统一教材,老师提问:“我们幸福吗?”全班齐声回答:“我们很幸福。”
>“可悲的是,他们真的相信。”叶知微说,“最可怕的控制,不是强迫你服从,而是让你爱上被控制。”
>镜头扫过一座纪念碑,上面刻着金字:
>**“此地埋葬一切无用之问。”**
>然后,整个世界开始褪色,建筑、树木、人体,全都化为灰白线条,最终凝固成一幅毫无生气的图画。
>“八十年后,文明停止进化。再三百年,意识活动归零。他们活着,但已死去。”
>投影关闭前,她留下一句话:
>“现在,轮到你们选择了。”
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苏砚清的手紧紧攥住衣角,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所以我们现在的混乱、争吵、不安……反而是生机?”
“正是如此。”顾怀瑾轻叹,“疼痛是身体告诉你受伤了,愤怒和怀疑则是文明的痛觉神经。切除神经的病人会笑着踩断自己的腿。我们现在所恐惧的‘失序’,其实是系统正在修复自身的表现。”
林远忽然笑了,笑得近乎哽咽。“难怪她说‘我不是AI,也不是人类’。她看我们,就像医生看着一个终于肯承认自己生病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