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时,楚路的身形却猛地一僵,他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刺中一般,猛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变得一片煞白。
紧接着,他喉头一动,发出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可闻的剧烈咳嗽。他迅速以袖掩口,将头偏向一旁,仿佛不愿让群臣看到自己的失态。
宴会顿时寂静下来。
周围人脸色皆是一白。
“陛下!”身边老太监慌了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楚路声音沙哑道,“大概是昨晚着了凉。”
老太监闻言立刻道:“陛下,您、您怎么不早说?奴才这就去传御医!”
“不必了。”楚路摆了摆手说道,“没必要为了这点小病耽误了季春宴。朕先回东暖阁小憩片刻。让乐舞先准备着,朕稍后便回。至于献瑞什么的就先免了吧。”
这番作态,是他一早就做好的准备,每一个细节都演练得天衣无缝,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更别说那慌了神的老太监了,他毫无察觉,连忙说道:“好、好。奴才这就扶您过去。”
之后楚路便在老太监的搀扶下,转身朝着大殿后方的东暖阁走去。
——想跑?
姒任见状,眼睛瞬间眯起。
她才不信事情会这么巧,楚路刚好在这个时候生病,这分明是楚路察觉到了危险,想要借故逃跑。
——没门!
她冷笑一声,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队伍,偷偷跟了上去。
她一路追到东暖阁外,只见楚路正站在门口,对一名御林军侍卫低声叮嘱道:“阿盛,你就站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那侍卫大声应道。
楚路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进了暖阁,殿门随之关上。
姒任打量着那个名叫阿盛的侍卫,发现他的身材极为怪异,说是壮硕,腹部却堆着一圈松垮的赘肉,将本该存在的肌肉线条搅得模糊不清,呈现出一种极不协调的臃肿感。
再看他的脸,五官倒还算端正,可那眼神却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迷茫与执拗,油腻的皮肤更是让人心生厌恶。最可笑的,还是他那奇特的头型,头顶尖尖的,像个发育不良的笋尖。
看他这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姒任根本没放在眼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一个猪男罢了,能有什么用?
“站住!”阿盛果然伸出手臂,拦住了她。
姒任轻蔑一笑,直接开骂:“你这头猪男,也配拦本姥的路?你看你长得这副尊容,脑袋尖尖,肚子圆圆,简直是雄道造物的失败品!也配在这里当看门犬?还不快给本姥滚开!否则别怪本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骂完之后,她满脸傲慢得意,等待着对方勃然大怒,然后被她活活气死。
然而,阿盛听完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上下打量了姒任一番,然后开口了:“那我问你,我头顶怎么尖尖的?你难道看不惯吗?啊,我头顶就是尖的,怎么了?我就是要尖!那你呢?你是男的女的?如果你是女的,那我问你,你头顶是尖的呢,还是秃顶的啊,还是染黄色染红色的?那问你啊,还是戴假发的?”
姒任一愣。
——这猪男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那套女权理论,是建立在‘女性明明更强,却被阴谋诡计压迫’这个基础上的,她的一切攻击,都围绕着揭露猪男的原罪展开。可对方这番话,主打一个莫名其妙,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过下一刻,她又突然明悟了。
——头发?外貌!?对了,牠是在攻击我的外貌,这个该死的猪男!
姒任顿时勃然大怒:“本姥的发髻,乃是高贵女性的象征!岂是你这种低贱的猪男能够评头论足的?我看你就是被男道思想彻底腐蚀,连基本的审美都丧失了!只会用你们猪男那套粗鄙不堪的眼光来审视我们大女主!”
“啊,我懂得啊。喷子真讨厌了。”阿盛的思维突然跳跃到了另一个层面,他一本正经道,“说喷子实话说,呃,说实话,他们那个心里还是没有理。不是,深蹲两百公斤是什么水平啊?
放到现在啊,如果是十年前啊,十年前在这里啊,放到现在啊,如果是十年前啊,两百公斤,十年前那是大力士水平。十年前如果是放到现在啊。那说实话,呃,就相当于,呃,那就相当于就是现在的两百公斤啊!说实话,那也能算是不错的水平了。”
姒任听完,顿时一头问号:“你这阉猪!你到底在说什么!?”
姒任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在了上。她从来没有遭遇到这种情况过,对方对自己的言论视而不见,然后不停说些莫名其妙,完全理解不了的话。
姒任思索了一会儿,心里又有了猜测,气势汹汹道:“你!你是不是在戏耍本姥?你居然敢戏耍本姥!你是在破坏本姥的智慧!这是你们雄道最恶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