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翊额头青筋暴起,太阳穴鼓胀难耐,连口齿也变得开始不清晰,同时双目中的黑红妖芒与身边爆发出的异样罡气也在逐渐涣散消退,与其说他是被许靖刺了一剑,不如说是被切断了阳气一样瘫软倒地。
“还真是难对付。”
周薄擦拭掉口角的鲜血,弓身揉着小腹,口中粗喘不停。没想到要靠书院内两位身负四段罡气的高手才能制服这位突然暴起的小师弟。
“牧浩,有时候运气好不一定是好事。”
许靖收剑回鞘,面色铁青,他冷目看向一旁早已瘫软在地,哆哆嗦嗦的牧家公子,后者在惊吓与羞辱的连续刺激下早已一句话说不出,只得灰头土脸的被狗腿子搀扶着悻悻离去。
天空中一道犀利的白盲闪过,豆大的雨珠从云层内倾泻而下,许靖搀扶起已经昏迷过去的高翊,不知何时那柄作威作福的黑剑像是被雨水洗刷,褪去了犀利的妖芒,变回了平常的颜色,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师哥,他的伤口怎么办?”
许靖望着高翊背后被鲜血渗透的红痕,眉宇间带着难以排解的忧愁与疑惑。
“我刚刚那一剑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而是刺穿了他背后的督脉至阳,暂时封闭了他体内阳元的供给,没想到真的奏效了。”
“此话何意?莫非这小子的异常和他的阳穴有关,可儒家弟子后心督脉怎会轻易被刺破,又或者……”
许靖听到这,面若冰霜,他侧目冷眼瞥向周薄,眉眼间已露三分不悦。
周薄立刻识趣了闭上了嘴,他对这位同门大师兄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永远看不透这个人的真心,又敬又怕这四个字恐怕是最恰当的形容了……
为何被切断阳元对身体经脉的输送便能够制服他,儒家弟子即便暂时被封闭阳元,也能够持剑作战,可偏偏……
将高翊送回寝室返回房间的许靖脱下被雨水打湿的儒衫,露出上半身精壮的身板,结实紧致的肌肉上布满深浅不一的伤疤,有剑伤,也有明显的鞭痕……
口中轻叹一声,许靖赤裸着上身擦拭着手中的佩剑,他对剑法一向没有太多兴趣,剑对于他来说更多的像是一件工具。
他觉得,剑只用来杀人就足够了,永远都是主人在驾驭剑,而非是剑去主动选择主人。
可这一次他却在对方的剑上感受到了那无形的压迫力。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输给了一把剑。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可能是高翊吃下那半颗妖兽灵元导致体内灵台失衡,阳元混乱才让他变成那副样子。
不过一想到倒霉的是牧浩,许靖倒也心中宽慰许多,继续安心擦拭着手中的冰魄剑。
一道惨白的闪电在半空中闪过,许靖眼前一亮,好像发觉到了什么。
等等,这是……
正当他刚要收剑回鞘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剑锋顶端好像有些不对,他屏气凝神,眯起眼仔细看去,果然!
在剑锋上正闪烁着一层肉眼不易察觉的黑红色气息。
“这莫非真的是……”
许靖用手指捻过那一丝丝萦绕在剑锋处的暗红微光,手指像是瞬间触碰到这天下间至寒之物,冻得他一激灵,他的佩剑是冰魄剑,他早已熟悉了寒冷带给肌肤的触感,可这一点转瞬即逝的寒芒却让他全身上下在这一刻都如坠深渊。
那是冰冷彻骨的寒意,直达心尖,像是有人要掠夺走他的一切。
妖!
那个他最不想提及的字还是像一道巨雷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那异样的罡气,杀气栗然的剑意,还有狂暴如妖兽的心性,无一例外都将高翊推向了妖这个字。
看来事情并不简单,许靖抬首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大雨瓢泼,电闪雷鸣,眼前的一切都仿佛被这淅淅沥沥的雨幕遮挡。
正如他此时的心境,踌躇与犹豫间还夹杂着踹踹不安。
如今曹院长不在书院,院士竞选在即,那韩博士又……
唉,世事无常。
许靖伸出手接住顺着屋檐下滴落的雨滴面露自嘲,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多愁善感,竟然破天荒的还为他人考虑,明明在秘境中他还亲手……
师父,有时候卦象也是会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