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也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王鹿好奇道:
“潮生师弟,你要去哪儿?”
闻潮生道:
“去思过崖吹会儿风。”
王鹿挠头道:
“这儿不能吹吗?”
闻潮生:
“思过崖清净。”
属于他的武弈明日才开始,他懒得去关注三境的会武,索性直接去了思过崖。
到了徐一知常待的平台上,闻潮生静静看着那满壁的血字,双手交叠负于身前,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扩散,如今徐一知离山而去,人走茶凉,闻潮生再来此地观摩这满壁血字之时,忽然见了不一样的风景。
满壁杀气,风来风去,与他无声诉说着当初徐一知的心路历程,闻潮生眼前的血字逐渐淡去,仿佛时光回溯,直到他见了徐一知写下第一个「罪」字,这常年受风雨眷养的石壁便出现了第一缕杀气。
似疯似癫,半人半鬼。
徐一知写完这满壁的血字花费了很漫长的时间,失血可以让他不必总是保持清醒,从自我折磨的罪孽深渊中脱逃出来。
这对徐一知来说很好,救了他的命。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习武之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亲眼看着自己堕入走火入魔的深渊,却无法阻止。
闻潮生自然不会尝试去理解徐一知的心境,但他仍是从这满壁罪字中间的那唯一一个杀中瞧见了端倪。
让他离开书院既是院长的关怀,也是他自己的决心。
这一走,徐一知若是不能突破己身的魔障,他就会死在外面,可能无声无息,像一场雨,一根草,一块石头,一截朽木。
闻潮生有些感慨,也觉得可惜,若是徐一知没有离开,那他们现在还能再打一场。
闻潮生很想跟徐一知打一场,如今书院内的四境,唯有徐一知可以让闻潮生放开手脚一战,且他相信,徐一知也需要一个新的对手。
月升日落,闻潮生在思过崖中一直坐到了天黑,起身时,自袖间取出毛笔,也在这满是血字的崖壁上留下了一个字。
——永。
毛笔上空无一物,所以崖壁上的永字亦不可见,但这个字落笔之后,却散了崖壁上所有的杀气,只留下了闪烁的月辉。
“你变得不一样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闻潮生回头看向身后,发现竟然是翰林的管理员之一,张拾得。
对方立于他身后十步之距,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书,卷成一团握于掌间,淡淡的星辉淌于露出的半角扉页。
“张先生,是院长让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