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来,她便觉得不能原谅了。
手上那碗冰酥酪,亦被她用小勺搅得乱七八糟。
阮芪看她这模样,失笑地摸了摸她的脸。手指一碰,擦下一片不同于她白皙肤色的脂粉来,而擦去的那一块,便露出她原本皮肤的好色泽:“先去洗把脸,再换身衣服,等会我们再细说。”
说罢一挥手,披月便忙不迭准备热水和衣裳去了。
热水刚端回来,阮芪便让披月帮着宋湘灵去洗脸。她刚刚进去,便听得门口小厮来报,说容公子来了。
阮芪一扬眉:“哪儿呢?”
小厮低头回答:“容公子已经进了府,还在主院里站着,未敢进来。”
阮芪便道:“那好,让他在外面等着。”
如今刚到申时,大地经过了一整天太阳的炙烤,已经变得很是炎热。阮芪便是想着这一点,才让他在外面等。
小厮有些为难,对方毕竟是相府的公子,如今又在朝廷上身居要职,正欲说什么,阮芪却道:“无事,你只管按我说的话去回。若是连这一盏茶的时间都待不住,那便不来了最好。”
小厮应了一声,便退出了院子。
原以为需要好一番解释,谁知容翊淮听了他的话后,眉目微敛,只冷静地道了声“知道了”,便站定在了原地。
他今日着一身深青色衣袍,虽说夏日到了,已经换上了轻薄的料子,那颜色却极为吸光吸热的。他亦刻意没有选择院中树下的阴凉之处,似是道歉,亦像是在赎罪。
风偶尔会穿堂而过,摇动院中栽种的花朵和树木,亦会吹动他的衣袍。他便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似木,似竹,亦似一座岿然不动的山。
下人们私下交换了眼神,心道,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姑爷看着,倒像是来认错的。
看着,倒是心诚。
容翊淮面容中正,看着没有多余的表情,亦忽略了下人偷偷打量他的各色目光。
他的视线,只定定地看在妻子所在的小院。
过了一刻钟。
那些在树荫下做些轻省工作的小厮们,有的都抬手擦了擦汗,遑论站在太阳下的容翊淮。
可他依然没有动。
那院门忽然打开了。容翊淮眸色一亮,马上抬步走去,可是待那人出现在门后,他却难掩失望。
出来的人是宋英锐和阮芪,不是她。
“阿灵”或许是因为站了太久,他的嗓音有些哑,语调却是焦急的,只是刚刚说出这两个字,便被宋英锐打断了:
“先别说旁的,我只问你,阿灵说今日在听雨楼看见你了,她可否看错,那是不是你?”
容翊淮坦诚:“是我。”
“我正要与阿灵解释,今日其实——”
宋英锐却摆摆手,第二次截断了他的话:“你既然已经去了,便别怪阿灵生气。无论你
是为着何种理由,是真的去寻欢作乐,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你也是去了。”
容翊淮知道这个道理,眸子垂了垂:“我知道。”
“可是,堂哥是不是,也得听我把话说完?”
毕竟是在朝廷身居要职的人,此话一出,宋英锐一愣,旁边站着的阮芪便道:“你同我们说,没有用。得让阿灵愿意听才行。”
容翊淮的视线又往里看去。
院子里空空落落,只有下人们在劳作,哪有她的影子。
想来她根本就不愿听。
“劳驾,可否帮我替她带句话。”容翊淮的视线转回来,轻声道。
事实上,房门中的情形远不如外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堂哥和嫂嫂都出去了,宋湘灵亦有些着急,在屋内踱了一阵步,问披月:“他们在说什么呀,一点儿都听不到。”
披月掩口笑道:“小姐,您想听,便出去呗。”
谁知宋湘灵一听这话,非但不出去,反而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