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沉,柳桃溪默默点起了灯。
乐宴已经写写画画了好一会儿,发觉发暗的纸渡上了一层温暖的金沙色,才抬头对着柳桃溪微微一笑。
柳桃溪神色不显,手边的烛火却跳了两下。随即收回目光,看了看这一天的成果。
桌面上层层叠叠的宣纸,朱砂已经在其中标记了许多,柳桃溪大致估算一下,加上另一半的四五十处,距离一百处,恐怕已经近在咫尺。
想到此,柳桃溪出声道:“今天可以结束了,还有两天呢。”
乐宴顿笔,看向窗外昏黄的天色,有些懊恼道:“时间过的真快,我都没发觉快到晚上了。”
话音未落,李栖月推开了书房门。
她一只手放在门上,另一只手提着一个木盒子,有些费劲的走了两步,在柳桃溪和乐宴身上扫了一圈儿,把盒子放到一边的案盘上才开始说话。
“可不,饭都不记得去拿。”
饭?
柳桃溪眨眨眼睛,看向那个盒子,确定从空气里闻到了一丝稻米和青菜油盐的味道。
而乐宴抬起手一拍后脑勺,赶紧放下笔起身道:“还真忘了去陪娘吃饭了,柳姑娘,我明天再来!”
柳桃溪应声,偏开步子给乐宴腾位置,李栖月却突然几步上前拦住乐宴,仰头道:“侯夫人已经吃过了,她说让你在这吃。”
乐宴和柳桃溪还没反应过来,李七月又几步跑过去打开了案盘上的食盒,露出三碗白澄澄的米饭和几样小菜,闷声道:“我可告诉你,现在回去可没饭吃,过了这村没这店。”
话已至此,乐宴没什么好推脱的,何况他也确实没吃午饭,他不纠结,也不难伺候,当下点头说行,立马开始收拾起桌上的杂物,好把食盒的饭菜端出来,摆上开吃。
柳桃溪则注意着徒弟的脸色,有些心虚的在一旁帮忙整理。
她早上才告诉了李栖月自己的身份,然后整整一天都在这里,都来不及和栖月好好说说。
中午饭也没吃,她也没注意栖月干嘛去了,不过只从刚刚的语气和态度,柳桃溪就知道,栖月一定是有些别扭了。
这种情况,为难栖月还给她两带饭。
饭菜都是温热的,端出来都还留有余温,白瓷的一个个碗,在烛火下更显得温润通透。显得连里头的菜色都好上不少。
柳桃溪看着乐宴端了一碗饭,自己也端了一碗,然后看向面无表情搬椅子坐她对面的李栖月,问道:“你不吃吗?”
李栖月长叹一口气道:“我吃过了。”
发觉柳桃溪听罢就去看那多出来的一碗饭,李栖月赶紧解释道:“这碗饭是侯府夫人说怕你们不够吃,叫我多热一碗的,好让你们不够还能添。”
眼看李栖月一脸生无可恋,乐宴皱眉咽下一口饭,问道:“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李栖月好似被什么东西压弯了脊背,抬眼扫了一眼乐宴那张有些稠艳的面容,然后平移着目光转去看柳桃溪。
而柳桃溪移开目光不跟徒弟对视。
李栖月只好转而看桌上的菜,平静道:“也没什么,就是菜多热了两遍,有点累了而已。”
这下乐宴也看出这个小丫头似乎和柳姑娘有些微妙的气氛,但他今天一直和柳姑娘在一起,想不到多余的可能,只能无奈的戏谑道:“你不会是因为你师父今天陪了我一天,所以吃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