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得段安乐手中令旗一变,青玦卫兵阵中一众同门便就迅速变化了身位、咒决,便连在掌心生出灵光的时间都只差得分毫。
锋锐的莲叶好似刀斧,腾起斩落全无道理,勿论是坚若金刚的灵脉山崖、还是被法衣紧紧包裹的修士肉身,只要挨上了,那便少有能得幸免。
有了青玦卫保持严谨稳重,那些已经乱了阵势的赤璋卫冲杀时候则就无有了后顾之忧。
袁晋为其量身选定的血璋燔燎阵,乃是从诸县武库的故纸堆中翻出来的。固然会缺失些精义,但这些年靠着袁晋的焚膏继晷、操练不停,却也有了些成效。
哪怕赤璋卫的阵形都已散乱,却也不是战意锐减的三仙洞弟子能挡。便算有些折损,念着袁晋阵前许诺的丰厚资粮,他们眼中的杀意也被吓得褪去。
且此时亡命发力的,却也不止重明宗自己编练的两支队伍。
寒山派遴选良家子弟新编的阵法,业已初见成效。许留仙自晋为丹主过后,复又大着胆子开始征募散修筑基。或是收归门徒、或是以为客卿,又是这短短几年之间,寒山派门中真修便又涨到了双手之数。
周昭义、纪云生这两位心腹义弟修行上头亦有精进,纠合人马掩杀下去,哪个三仙洞军阵能抗得旦夕时候?
石山宗多年来已经将普州经营得固若金汤,这到底是一州之地,便算再怎么贫瘠荒凉,供养一个假丹门户却也还是绰绰有余。
较之盟中大部人家,石山宗弟子的装具显而易见地要高出一档,也就是全宗上下对于拾储物袋一事都颇为热忱的重明宗弟子,能够盖过其一头。
依着其底蕴,便算军阵稍稍拉胯了些,却也能靠着以贺元禾为首的一众真修奋战,令得面前三仙洞一众乌合狼奔豕突。
除了上述这两家假丹门户之外,还有修明协助墨闻引着巧工堡百余架灵具间隙不停、十余样傀儡层出不穷;
还有明珲主持的明家剑阵炫光夺目、千璇破晦;
还有禾木道、马、单、贺、陆五家筑基门户家主,亦都身先士卒、自引着一众家中菁英奋勇在前;
最后还有平、斤二县千余乡兵、寒鸦山四百余家遴选出来的数百义从,被眼见得唾手可得的大把军功勾得毫不惜身,同样能杀得三仙洞弟子叫苦不迭。
这般颓势难挽之下,人心自是浮动不停。
溃退的三仙洞弟子开始多了起来,好些新补充上去的重明宗军阵甚至都未近敌,便就见得对面一个个方阵已经星散而去。
如此之象,三仙洞那些主阵的筑基真修却不能也不敢挡。事实上,便连他们自己,也都言出不出若要继续坚持、其意义又在何处。
既如此,这场雷华山之战的胜负便就必定出不来第二个答案。
只待得康荣泉都已习惯了脚下的滑腻,便连灵靴上头的清灵法阵运行次数都被涌上来的一股股血浪耗尽;
只待得靳世伦父子手中刀锋都被三仙洞弟子颈骨害钝、两张俊秀十分的脸上满是污血;
只待得韩寻道、袁长生等人一次次拿手中法器收割人命,却是面不改色,被耗得周身经脉都有撕裂烧灼之痛。
立在云端的蒋青终见得重明盟的军阵好似一阵海浪,将三仙洞这群五颜六色的砂砾冲得个稀里哗啦、再难奋起。
“此间再无三仙洞了!!”
蒋青只来得及感慨一声,与卞、许二人都还未做反应,一名在面上生出些快慰神色的紫衣丹主便止了敛息手段,足下生风,疾奔到了他之身侧,出声赞道:
“虎某今日见得贵宗兵锋,才晓得所谓摧枯拉朽、不外如是。”
“虎道友客气,”蒋青客套一声,稍显艰难地翘了下嘴角过后,便就未再说话。
这些年随着其剑道造诣愈发精深,蒋青这性子业已变得愈发清冷。除了宗内少数亲近人之外,外人都难见得其脸上流出来别样表情。
不过这虎姓丹主却是自家连师叔介绍来的,蒋青自是不能太过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