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手中的折扇早被丢了出去,此时正狼狈地坐在地上,捂着额角汩汩冒血的伤口,目眦欲裂地怒视清溪,毫无风度地指着清溪低吼。
“殷清溪,你,你个张扬跋扈的贱人!”
谢渊到底估计还记得这是在市集,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极力挤出笑容企图维持他温和有礼的虚伪假面。
“啧。”
清溪在无人注意地角落里用力碾了碾谢渊铺在地上的衣摆,确定在上面留下个漆黑如墨的脚印才满意地点点头,微微俯身对谢渊笑得温柔。
“谢世子,今日砸你是本郡主不对,本郡主这就扶你起来,来,把手给我。”
大雍没有那么严苛的男女大防,只要不是当众接吻拥抱,短暂的肢体接触实属平常,况且眼下清溪只是想伸手将摔倒在地的谢渊扶起。
被清溪坑了无数次的谢渊警惕地看着清溪,本能地离她伸过来的手远了些,“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拉你起来呀,虽然你出言不逊在先,本郡主打你实属应该,但让你摔倒却在本郡主意料之外,本郡主拉你起来而已。”
“用不着,我自己起来。”
谢渊实在是被清溪坑怕了,根本不敢借清溪的力,单手撑地支着身体准备起身。
清溪才不管他的拒绝,在谢渊即将站稳的瞬间,上前做出准备搀扶的模样,谢渊被吓了一跳,在清溪的手碰到他衣角的瞬间,连忙甩开手,飞快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清溪唇角微勾,随即惊呼出声,重重向后摔去,微微侧身避开江浸月伸过来扶她的手,任由自己重重摔倒在地,再次抬头,嚣张肆意的笑容已被泫然欲泣的委屈替代。
“谢世子,今日之事本就是你有错在先,当众辱骂我也就算了,我好心扶你起来,你怎么还推我?”
“你胡说八道,是你自己往地上摔得管我什么事儿,我根本没有碰到你!”
谢渊完全没想到竟然再次着了清溪的道,气得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上前挠死清溪,但想起无数次百口莫辩的经历就觉得头皮发麻,愣是不敢接近清溪分毫。
他此时是真的后悔听人教唆先来寻清溪晦气。
“众目睽睽,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有哪一句是冤了你的?谢世子,你平日在国公府张扬跋扈欺负兄弟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清溪适时地抽泣两声,用泛红的眸子怒视谢渊,眼中的委屈、伤心和不可置信交织,直白地被在场人尽数看到。
“在你眼里,我一个圣上亲封的宣城郡主你就只是你随意羞辱的吗?”
在场的人虽是普通百姓居多,却并非没有达官显贵之人,清溪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清脆嘹亮的女声想起,“郡主放心,今日之事皆是谢世子过错,若英国公日后追责,本小姐为郡主作证。”
“我也可以为郡主作证,谢世子实在欺人太甚。”
“没错,郡主放心,若圣上追责,你只管派人到御史府找我,我乃张御史独子,定会为你作证。”
“是啊是啊,我也可以。”
“我也。。。。。。”
一人开头,便有无数人响应,清溪见好就收,擦去眼角的泪水,在江浸月的搀扶下站起身,对身旁众人一一施礼。
“宣城再次谢过诸位,今日本是奉家师之命入市集采买蔬菜种子,已耽搁许久,实在不便多留,就此告辞,今日诸位的帮助宣城定亲自上门拜谢。”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想起来清溪和江老在农事方面所做贡献,连忙给清溪道别,完全没有将“亲自拜谢”之事当真,离开前都恶狠狠地瞪了谢渊一眼。
那些眼神如芒在背,愣是把谢渊刚压下的火气生生激了起来,“殷清溪!你简直无耻!”
清溪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后,在谢渊想要杀人的目光中冲他挥挥手,在被人注意到之前,跟着神情莫测的江浸月迅速离开此地。
一路上,江浸月都沉默着不说话,清溪敏锐地感觉到他此刻心情不好。
清溪不明所以,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令人尴尬地低压,伸手在江浸月眼前晃了晃,“刚才被蠢货打岔了,我又产生了新的问题,师兄,我决定先问这个新问题。”
江浸月被清溪截停愣了一瞬,清淡的眸子中掠过一抹无奈,轻叹道:“什么问题?”
“你跟谢渊有仇?”
日光下,江浸月唇角微微勾起,清浅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深邃,似是冰山之下深藏的暗涌。
“有仇,多年前,我差点儿被他打死的时候,是一个小女孩儿救下了我。”
话落,在清溪怔住的目光中,江浸月浅浅笑道:“小师妹。。。可记得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