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放松,我们是安全的。”他将沙漏放到床头,“等这些漏完就结束了。”
“你能感觉到什么?”
“我。。。。。。不确定。”多米尼克从未如此怀念配件,他迫切地需要些能制造安全感的东西。
“如果觉得身处陌生环境,难以控制不安、烦躁,那说明感觉是对的,你很敏锐。”
克拉夫特的态度很平静,行动的安抚效果远大于语言,或者说他的话压根没起到多少安抚作用。
“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坏消息吧。”多米尼克没有太多犹豫。众所周知,这种选择题的重点通常都在后者。
“坏消息是,治疗只清除了那东西在你身上留下的实体病灶,仍有一部分深扎在精神的中的影响存在,目前很难防范再发。
“它会改变认知??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圣典里说的魔鬼侵蚀神志,不知不觉中改变你的想法和行为。
“实际上可能比那还要隐蔽,难防范得多,因为魔鬼的诱惑和谎言尚可被识破抵御,而它和你的认知根本不是在一个层面上的东西。
“像海怪从水下伸出腕足,猎捕毫无反抗之力的船只,水面上看不到猜不着它什么时候出手,怎么出现。即便我能斩断爪牙,修修补补,也不会改变结果。
“因为损伤已经造成,船已经在进水了。”
克拉夫特形象地结束了现状描述,留了点时间给听者思考。
以多米尼克的理解能力当然听得懂其中含义,大致就是“尽力了,客观上做不到”。
但他相信费口舌说那么多,不是为了来宣判死刑的。
就之前的相处而言,克拉夫特不是那么无聊而残酷的人。
要真没救了,等待他的应该是祷告和临终关怀,或许还有保送天堂的什么的。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还有办法。”克拉夫特又瞥了眼床头的沙漏,还剩一小段沙子在上端,即将流尽。
“在我们北方,喜欢游泳的人其实并不多,但船长有时又不得不临时补充一批船员,得短时间内把他们训练成初通水性的合格水手,你猜要怎么办?”
多米尼克有些疑惑为什么会说起这个,但克拉夫特没等他发问就主动讲了下去。
“很简单,安排个老水手看着,直接踹水里,如果沉下去了就捞上来,如此反复几次,熟悉后自然就会游了。
“我要做的也差不多,带着你反复下水,未必需要你游得多熟练,只要能在水上飘着,熟悉水下有暗流是怎么个感觉,主动规避就行。”
“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为了自己的小命,多米尼克还是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游?”
“事实上,我们已经游了一会了。”
克拉夫特抓起沙漏,一手按在他的肩上。
眼前景物骤然扭曲,紧接着是剧烈的失重。五感像烧热的烛油在脑海里融化,交错窜通成难以理解分辨的色团。
“时间正好,今天的游泳训练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