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是在睡醒的时候,不是商量,是已经决定好。
李牧迁闻言,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良久,最后,点了点头,缓缓说了声好。
他一直不会反驳她,一直顺着她的所有建议。
知道结果,但是看见他点头的那一瞬间,宋思听心里还是有点堵得慌,于是,匆匆移开视线,催他去上课,自己爬起来,绑了头发,开始着手收拾。
李牧迁的东西不是很多,行李也都很整齐,宋思听顺手帮他都整理了,也没费多大功夫,封了两箱,让他有时间带回学校宿舍。
三天时间,出租屋变得空空荡荡,宋思听挑在李牧迁不在的时候,没有打招呼,自己一个人买票,回了鹤城。
回了滨湖苑,房子门口,之前周曼茹弄出的那些东西都已经被清理干净,楼道里充盈着一股浓浓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掩住口鼻,宋思听拿钥匙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对门邻居家的门也打开,看见她,邻居出门的脚步顿住。
转而,伸手从屋内玄关的鞋柜上拿出一瓶空气清新剂,对着她的方向狂喷。
宋思听明白过来楼道里的那股味道从何而来,于是快速闪进屋内,关上房门。
即使这样,也还是被呛到,她靠着门板不住咳嗽,咳到眼泪都出来,咳到浑身无力,咳到站也站不住,她靠在门边,渐渐滑坐在地。
埋首在膝盖,她抱着自己的双腿,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痛哭出声。
当晚,李牧迁的电话打过来,算算时间,应该是刚放学,回到出租屋的时候。
他没有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而是语气如常,问她到没到家,吃没吃晚饭。
宋思听躺在沙发上,盯着眼前的一片黑,轻声应着:“到了,吃了。”
说完,她没有再开口,两人沉默好一阵,手机躺在耳边,她听见李牧迁到的声音从那边淡淡传出:“那好,早点休息。”
连嗯的力气都没有,宋思听睁着眼放空,直到不知何时,李牧迁挂断电话,世界又陷入长久寂静。
没关系的。
感受到肚子空泛的难耐,感觉到全身上下的疲惫,感觉到浓浓的困意,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没有关系。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她很快就会远离。
远离这些让她痛苦的一切。
此后便是新生。
李牧迁的事情也忙,实验室那边几乎一直留到深夜,周末也没个休息时间,但是他还是会每天定点给她打电话,提醒她的一日三餐。
宋思听随便应付了事。
她这几日也不得空闲,出门处理各种手续,一切操办完,周曼茹又找上门。
她不知道从哪得来她已经回来了的消息,日日蹲守在她家门口。
不过肯定不敢像之前一样,这
次什么破坏也没搞,就只是坐在她家门口的楼梯上,看见宋思听出来,抓着她,要她给个说法,给个她家老林到底去哪了的消息。
这段时间,警察那边案子也已经结了,法院也判了结果,林德飞这起案子以失踪定案,宋思听也被判为无罪。
案子结得潦草,估计是实在查不出什么,再加上上面的压力。
结果出来后,周曼茹日日去警局,去检察院闹,但是那边给出案子已经结了,她找谁都是没用,失踪就是失踪了来答复她。
其实工作人员那边也很无奈,天大地大,林德飞就这么凭空消失,也没处去找,再加上宋思听这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们也无从下手,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帮周曼茹贴两张寻人启事,然后就开始新的工作。
世界上每天那么多的人生老病死,横竖一个林德飞,连死没死都不知道,除开几个人,其他人也就渐渐淡忘,将其抛在脑后了。
周曼茹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每天能做的,就是坐在宋思听门前,救命稻草般,乞求她能想起什么,告诉她一点线索。
但宋思听自己也不知道能够和她说些什么,看着她半月不见便消瘦大半的面庞,无暇打理蓬乱的枯草般的头发,再对上她那双,已经无神大半,只残存着点点亮光的疲惫双眼,宋思听没有挣开她的手,而是陪着她,在楼梯上坐了大半日。
期间住户经过她们身边,来来往往,视线或明或暗,在她们身上打量,眸色各异。
她们浑然未觉,只是枯坐着,直到日暮西沉,夜色笼罩。
昏黄的声控灯亮了又亮,最后一次亮起时,周曼茹扶着楼梯扶手,缓缓站起身。
宋思听察觉到,视线随着她的动作上移,对上她的目光。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顺了顺耳边的发,周曼茹眼中连最后一丝神采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