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卡奥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好像看见了师兄哭着在和自己说什么,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听不到师兄的声音。他想抬手擦一擦师兄的眼泪,却也分毫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天亮了又暗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熟悉又陌生的痒意从身体的各个角落泛开,那是一种从骨头缝儿里透出来的痒,让人恨不得挖开自己的皮肉,直接去挠骨头。卡奥斯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刚被布鲁斯和达米安捡回家的时候。
从黑暗的下水道里醒来时,卡奥斯还以为自己在梦里,直到突然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呃,要吐了,这是什么味道啊!”
原来是他的嗅觉恢复了。
大脑是除了体表皮肤外第一个再生完成的器官,卡奥斯花了一点儿时间才完全清醒。
身体里的骨头还在生长,无法支撑他站起来,他只能赤身裸体的躺在臭水沟里,任由成群的老鼠从他身上咯吱咯吱踩过去。
皮肤被污水浸泡着稍一动弹就能感受到那黏腻的触感,耳边是不规则的水滴声,鼻端是下水道的恶臭,视野里只有破旧生锈的管道,和下水道维修通道里微弱的光线。
痒意越来越烦人,同时,神经也终于开始生长,再生过程中最难捱的部分开始了。
那种难以形容的疼痛,不管过了多久卡奥斯都无法忘记,随着身体的修复,痛苦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没有停歇。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雪白如纸,嘴唇看不到一丝血色,身体不能动弹,肌肉却因为难以承受过量的疼痛而颤抖着,污水荡起一层层涟漪。
……
再度重塑的丹田里空空荡荡的,卡奥斯一滴灵力也没有了,琉光半死不活地躺在丹田里,戳一下动弹一下,想让他带着自己起飞是不可能的了,幸好凌晨的城市里没什么行人,卡奥斯左躲右闪,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此时距离他那天半夜去实验室已经过去一整天了。
卡奥斯顾不上自己还没好透的身体,迅速洗澡穿衣服,叫了车立刻赶往实验室附近的宿舍。
他的手机电脑都在宿舍里。
打开手机,还好,只有特鲁伯教授的一个电话和巴里的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一些短信。
卡奥斯先给巴里回了个消息,然后立刻给特鲁伯打了过去。
“教授……”
卡奥斯还没想好要怎么说,特鲁伯听到他的声音,似乎顿了一下:“……卡奥斯?你没事吧,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他的语气很急切,似乎在真心实意地担心着卡奥斯。
“我没事教授,我昨天……”
“没事就好。”卡奥斯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你突然失联,大家都吓坏了。你不知道,前天晚上毒气居然泄露了,格力他已经,他已经……”格力就是地下三层唯一的那位实验员。
似乎是过于悲伤,特鲁伯深吸了一口气才能继续说话:“我们还以为你也和他一样,幸好,幸好你没事。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卡奥斯答应了下来,心里乱乱的。
所以他是接触了毒气,整个人都被腐蚀融化了才出现在中心城的下水道里?这也确实说得过去,实验室有自动清洁系统。
但毒气居然会泄露?卡奥斯心里忍不住有些疑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毒气样本的存放有三重保险,即使实验室断电或是发生火灾,也不可能泄露。保存毒气用的容器,就算地震也不怕。
还有一点也让卡奥斯心情复杂——就连毒气也无法杀死自己吗?
赶到硕果实验室的时候,特鲁伯教授竟然直接冲到门外来迎接自己。
他微微眯着眼睛将卡奥斯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摸了摸卡奥斯过于苍白的脸颊。
“怎么这么虚弱的样子,昨天去哪儿?”
卡奥斯有些愧疚:“让您担心了,昨天,昨天我有点事儿……”
特鲁伯直起身,和卡奥斯拉开了一段距离:“没关系,人没事就好。对了,因为毒气泄露的问题,这个项目暂停了,你还要继续留在实验室吗?”
“你放心,工资我会按照整月付的。”
……
卡奥斯离开了。
突然不用去实验室,他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事情做了。就这么失魂落魄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巴里一个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