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如有回响。
又过了一会儿,袭野打破静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这样的气氛实在微妙,安珏忽然有点不敢看他:“什么?”
“有些地方不来则已,来了就会有愿望。毕竟心诚则灵。”他窝藏着一个人人都知道的秘密,守住不说就已经耗尽力气。可到了这里,就连若无其事都不行,“你说人面对佛祖,也会撒谎吗?”
安珏从没思考过这方面的哲理,但换个场景她就理解了:“会吧。就像写日记,有些人私下里也不能完全坦诚地记录。”
“你能吗?”
“我也不能。”
“我还以为你不会撒谎。”
“因为我从来不写日记。”
这不是个开玩笑的时机,安珏却在耍机灵。因为太清楚他接下来很有可能要说出口的话,所以只能装傻。
可还是被袭野洞察,喊她:“安珏。”
安珏松开了紧咬的下唇,摆正态度:“嗯……其实我也会撒谎,得看具体为了什么。说到底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没有什么不能和你说——”
他语速少见地快:“可是我有。”
竹叶飘进池子,青底墨斑的鱼懒洋洋地翻了个背,卷起水花几点。
袭野头颅低垂,视线以安珏为焦点,眼珠不住地微颤,无声胜有声。
一切还是静,却静得刻意。而她心里闯过千军万马。
来都来了。
虽然他们已经做好未来的决定,却仍有一层窗户纸隔在两人中间。
纸上写着世俗目光,旁人误解,像近来发生的事,像刚才郑卉的话。
而字多了,写满了,早晚会让他们看不清对方。
那直接把纸撕了,又能怎样呢?
这一瞬漫长如花开,不知什么时候,安珏已经握住了袭野的手。
虎口轻轻扣着虎口,像一把合上了的、熨帖的锁扣。
“我知道的。”安珏低低地笑起来,很温柔,“你想说但不能说的,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跟着哑了:“你怎么知道。”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有问有答:“因为没人比我更知道了。袭野,很早以前我就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现在说出来好像有些晚了?”
他却迟迟没应答,整个人像是入定。
唯有胸膛剧烈收张,进趋急促,破了他的金身。
可就算袭野不再问了,安珏也能继续说下去:“我从前总说自己不会早恋,但其实一再强调,反而说明我特别在意。因为我在意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了。既然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就能让你安心,我也开心,那说出来又怎样呢?”
袭野深深呼吸,心诚则灵。不敢相信:“可刚才你说,你也会撒谎。”
“是。”她还在笑,热意蓬蓬的眼眶蓦然一弯,像是有泪,“但对着佛祖,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