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从哪天起,他们开始互道早安,有次廖星情还没完全清醒,关掉闹钟之后,迷迷糊糊地给蒋旭初发了条语音,“起了吗?”
显然是没睡醒的声音,沙沙的,因此也格外温柔,她打着呵欠撤回了语音,换了文字消息发过去。
蒋旭初的作息一般要到九、十点多,跟她想的差不多,等她坐在办公室了,蒋旭初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有时是语音消息,有时是文字,还有的时候直接发照片过来。
他拍过镜子上沾到的泡沫,廖星情假装没有看到镜子里,蒋旭初穿着的黑色睡衣的扣子解开三颗,敞着的送到眼前来的美色,无论是喉结,还是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膛,她都一视同仁地视而不见,又在和章晚的对话框里表达一些对男狐狸精的强烈谴责:“我真堕落了小章,好吓人,学生在下面画山画水,我在讲台上只是走了会儿神,就画了一个裸男。”
蒋旭初也拍过下巴上的小伤口,抱怨锋利的剃须刀,超不经意地展现出来,走势干净利落的下颌线;
他拍的“来自撒哈拉的超绝干噎吐司,吃完伸着脖子怒跳小天鹅舞”,有他漂亮修长的手指;
他还拍过“我不理解怎么天底下会有这么胖的麻雀,竟然还是两只”的视频,里面他用冷淡好听的声音说,要把它俩抓了押去健身房运动,俩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艰难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蒋旭初的笑声持续到视频结束。
廖星情由衷认为,蒋旭初真是个可怕的男大生,和费尽心机钓鱼的她比起来,他的手段可以说是化繁为简到四个字:
搔首弄姿。
在蒋旭初的分享里,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入镜,他进入她的生活,并成为其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也因此,蒋旭初哪怕是短暂的消失,对廖星情来说,都是一场难以容忍的戒断。
稍早些时候,廖星情是没有发现异样的,她像往常一样,问蒋旭初早上好,直到上午的课都结束了,他那边仍然没有动静。
教学楼回荡着下课铃的余韵,金银拎起包,从廖星情背后走过来,看她还坐在办公椅上,金银的手搭在椅背上,向前倾身,“小廖,吃饭了,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的声音突然出现,廖星情下意识别了下手,屏幕上显示的聊天界面也随之倾斜,她点击发送,随即起身,双手自然落于身侧。
手机屏幕向里,将内容全数遮掩,廖星情是强边界感的人,她不喜欢被动泄漏隐私,同时她体贴到不动声色地照顾窥探者的情绪。
“在跟朋友聊天,我在想,小金怎么还没来喊我吃饭?”
金银甩了下长发,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她笑说:“那我们是心有灵犀。”
廖星情目光向前,“还要我们喊吗?小季过来。”
她摸到凸起的锁屏键,用了比平时更大的力气按了下去。
季安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廖星情,她脸上挂着笑,似乎一如既往,“走吧走吧。”季安阳说。
季安阳是三个人当中吃饭最快的,接着是廖星情,她们都得等金银。
季安阳刷着手机,跟廖星情聊一部电视剧,她才说了两句话,廖星情就笑了起来,“你说的是不是男主穿成女尊国秀男,拳打答应,脚踢贵妃,最后荣登后位的小白草逆袭流宫斗剧?”
季安阳的小鸡啄米似点头伴随着金银的咳嗽声,“你概括得好精准啊小廖,就是这样!”
“这些话都是章晚跟我说的,她最近可迷这部电视剧了,跟我推了八百遍了。”廖星情说。
季安阳问:“那你看了吗?”
廖星情比了三根手指,“最后开了三倍速看完了。”
季安阳不满,伸出手指指着她:“我都0。75倍速逐帧看的,你这是糊弄我们,我要跟章晚打小报告。”
廖星情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就两下,把季安阳个纸糊的老虎按在了地上,“好吧,我不说就是了,你如果重刷一定记得调慢倍速!”
廖星情竖起四根手指,满口答应,“我到时候二倍速。”
季安阳被她哄的也没仔细听她说什么,金银倒是挺感兴趣的,她握着筷子好奇问道:“等等,我打断一下,女尊是什么意思?我都听不懂你们说话。”
“这你都不知道?”季安阳转而激情澎湃地跟她科普起来。
廖星情解锁屏幕,点进微信,来吃饭前她在办公室给蒋旭初新发的消息,仍未得到回复。
廖星情突然意识到,之前蒋旭初回她消息,总是很及时的,除了刚认识那段时间,和他早上睡懒觉,其他时候给他发消息,多是秒回。
她也更深刻地理解了她向章晚抱怨说“聊是都有在聊,不过都是些流水账”时,章晚对她说的:“他如果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肯陪你聊这么无聊的话题?”
有些偏爱让人习以为常,却要等到失去才发觉。
蒋旭初只是半天没回她消息,他可能在睡觉,可能在吃饭,可能在忙,总之忘了回。
往好了想,他也可能没看到消息,苹果吞消息是惯犯了。
可是,廖星情也控制不住自己,尽往坏处想,他是不是早就看到了?他觉得无聊,没有任何意义,很多男生看待感情就像焰火,燃烧过热情就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