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完晚饭,决定回小时同父亲母亲住过的市中心别墅看看。
她是独自一人出的门,没带周赦炀,也没带A级和警卫,开了车库里最低调的一辆黑色帕美。
从塞壬公馆出来过了桥,十几分钟便进入了市中心。
她将车停在浦江边,沿着江边散步,在夜风里慢悠悠地踩着昏黄的路灯向记忆中的那栋别墅走去。
在快要到别墅门口时她慢慢地停住了脚步,看向负手站在前方的老人,出声喊道:
“……舅舅。”
树影在晚风里沙沙摇晃着,沈井龄转过身来。
说是老人,但其实沈井龄面上并不显老,五十多将近六十岁的年纪,在人均达到一百二十岁的今天也还正当壮年。
然而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只有同沈青龄如出一辙的眉眼依旧温和。
“Gaia,你确定要介入这届大选吗?”
沈敬隳向前走了两步,颔首道:“是。”
沈井龄敛了下眼,沉吟片刻后点头,复又抬眼,温和地说,“知道了,我会为你发出声明——沈敬隳就是虞沉。”
沈敬隳张了张口,被老人抬手打断:“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省事,我会为你办妥的。”
“用不着道谢。”
“哦,”沈敬隳顿了下才说,“不是道谢。”
“是有几个小尾巴跟着你。”
她一抬手,瞬间四五道白刃一般的光擦过树枝。
S级异能者的攻击不是什么人都能躲的,白刃切入血肉刹那间没入窃听者的身体,树上很快摇摇晃晃掉下来几团黑影,重重砸落在马路上,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沈井龄转头看了一眼,回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沈敬隳:“……你是异能者?”
沈敬隳收回手,摸了摸手腕上松松垮垮缠着的黑色佛珠,向沈井龄微微挑眉,意思是不然呢?
沈井龄没有进化,他看不出沈敬隳具体的等级,但异能者即便B级也多是在身体机能上的加强,凭空变出白刃解决掉五个人恐怕还做不到,这就意味着她大概率是A级异能者了。
因为有些消息互通,沈井龄知道是周赦炀袭击了沈敬隳,知道费利普斯对周赦炀的控制,也知道沈敬隳同周赦炀的关系,但他此刻有些茫然了:
“……那为什么在圣彼得堡,你会被区区一发迫击火包弹伤到?你完全可以规避……”
沈敬隳没吭声,她仰头看了看今晚的月色,好半天才将手背到身后,没有回答,只颔首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
沈井龄沉默地注视着她,没再追问,半晌应了声好。
除开鲜有联系的过去七年,他这个外甥女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明白她对身边的一切人或事都持着冷眼旁观的姿态,唯有将她的母亲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被她放在心上似乎又多了一个人。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无论好坏,他也老了。
而他的外甥女,也早已成长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了。
回到塞壬公馆,时间已经不早了,沈敬隳在卧房的沙发坐下。
一坐下她便熟练地点燃了一支蓝海,夹在指间──这么多年来,一静下来就点烟简直成了她的肌肉记忆。
尽管她想见的人就跟她在同一栋别墅内,她也早习惯了克制自己。
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想着应该是达维恩,她便说了声进来,然后垂着眼将烟含进唇间。
然而还没吸上一口,她就发现进来的人不对。
抬眼一看,这一口蓝海就一点儿也吸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