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很大,足以容纳二十来个人围坐,四面柱身顶缠绕着白色纱幔随风轻摇,一直垂落到地上,凉亭中央的地毯上摆放彩陶装饰的石膏小桌,隐秘的花香不知从哪个缝隙里渗透进来。
侍从们在不远处停下,孟图替她撩开纱幔,两人在地毯上坐下,鸟鸣声脆响,鹿瑶欣喜的不停四处张望。
早说王宫里还有这么舒服的地方,她怎么着都得从寝殿逃出来。
被关了两天的压抑从此释放,鹿瑶挤着眼伸了个懒腰,大字一样躺下,蓝色纱裙像斗鱼华丽漂亮的尾鳍般舒展开。
“这两天在寝殿是不是闷坏了。”孟图看着她如此享受,也忍不住嘴角含笑问道。
“是挺闷的。”薄纱遮住刺眼的阳光,又不显得凉亭内昏暗,鹿瑶舒服的眯着眼点点头。
“本来活动空间就不大,水池还被巧克力霸占着,太无聊了。”
“什么巧克力?”孟图疑惑道。
“就是那条白鳄鱼。”鹿瑶笑着支起手坐起来看他,“巧克力是我给它取的新名字,意思是······”
她坏心眼的朝孟图笑笑。她当然不会告诉孟图这是按照他的样子给鳄鱼取的外号。
她随口胡诌了个说法,“意思是,令人喜悦和甜蜜的礼物,怎么样,不错吧。”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它。”孟图为他和鹿瑶各倒了一杯冷过的无花果酒,将她那杯推到她面前,“那看来,我为了补偿你而准备的另一件礼物,恐怕派不上用场了。”
“也是一箱黄金吗?”鹿瑶立马精神的坐起来。
“那些你想要什么时候都有。”孟图无奈的瞥了她一眼,“过两日的庆功宴上,我会亲自宣布这份礼物。”
这是让她一起参加的意思吗?鹿瑶迟疑了片刻。
她犹豫期间,纳赫特手持一封绘有红色弓箭的密函快步走来停在不远处的石阶下,向孟图通报。
“陛下,塔塞提诺姆首长寄来密函,请您过目。”
“拿过来。”孟图烦躁的撑着一只胳膊半坐起来,冲纳赫特招招手。
密函呈上来后,孟图毫不避讳鹿瑶,当面拆开,快速阅读完只觉得扰心。
“怎么了?”鹿瑶探头过去,密密麻麻的象形字中,努比亚,战争两个词被她敏锐的捕捉到。
“又要打仗了?”她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
孟图看向她,安抚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将密函直接递给她看。
“只是南方边境的一些小摩擦而已,还没到要打仗的地步。”
他将努比亚人的骚扰简单的说给鹿瑶听。
实际上由第三王子管辖的象岛地区,这些年因为象牙和黑檀木的贸易,和努比亚一直冲突不断,这次借着下埃及在托特城的战败,本应更加老实本分的努比亚人反而更加猖狂,竟敢公然掳掠上埃及的商队。
那些携带王室阿蒙神羊角旗的商队被洗劫一空,抢夺本该运送至王城底比斯的货物,无疑是对法老的挑衅。
谁借给他们的胆子?
鹿瑶看完,将密函还给孟图。还好不用打仗,塔塞提是上埃及第一诺姆,位于王国的最南边,如果真的去那里的话,来回肯定又要花上很久。
等一下,她在舍不得他吗?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鹿瑶心里一惊,拿起酒杯遮掩似的喝了一口。
好在孟图没有察觉她表情细微的变化,他让纳赫特站在凉亭纱帘外,扬了扬手里的密函,问道。
“报送密函的人进底比斯后有没有被人拦截过?”
“这······恐怕没有。”纳赫特斟酌道。
“不确定的消息去核实清楚,我要一个准确的回复。在哪里,经过谁的手,都要查清楚。”孟图不疾不徐道。
“查清之前,塔塞提的事交由他们的军队自己解决,被劫掠的货物必须追回来,否则就让诺姆首长拿自己的财产抵偿。”
“下去吧。”他摆摆手。
纳赫特领命离去,孟图长叹一口气,他此刻在凉亭中最不想做的就是被公务烦心。
身旁的鹿瑶握着酒杯,脸颊红扑扑的迷蒙着双眼看向他,孟图掂了掂酒罐。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一罐酒就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