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鹿瑶完全没想到泰姆会是这个反应,她把泰姆拉到一边悄悄帮她擦擦眼泪,等队伍走过后,才远远的跟在后面。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向女神发誓,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鹿瑶扶着她走着跟上队伍,并向她保证道。
“谢谢您大人。”泰姆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小声啜泣道,“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告诉您是希望您不要因此担心。”
“前些天,您不在神庙的时候,我父亲又来找我了······”
话没说完,泰姆就又止不住的哭起来,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耸动,若不是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掌克制自己,那哭声几乎就要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来。
每次迪姆西克的嘴脸浮现在脑海中时,鹿瑶都感觉身体里翻腾着一股恶意的反胃感。
她明白泰姆的痛苦和害怕,但亲缘不是想断就能断的,她能做的,只有以沉默倾听她发泄积攒的痛苦,并自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个抱抱或者依靠。
“小时候,父亲很疼爱我,他总跟母亲夸我说,我是家族里最漂亮的孩子,以后一定会过上幸福的生活,让我们整个家族更受人尊敬,更体面更荣耀。”
“可长大后我才明白,他所说的幸福生活,就是像交易奴隶和牲畜一样用我去换他的权利和财富。”
泰姆哭的激动,即使隔着一辆马车的距离,前方末尾的人也能听到一些,有几对好奇的视线望过来,鹿瑶遮住泰姆的脸,摆摆手让她们扭过去继续别回头。
“他前几天忽然来神庙找我,焦急的跟我说陛下可能要处死他,让我快点跟他走,离开底比斯。”泰姆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向天空,笑了一下,眼泪扑朔流下。
“自从去过贫民窟,我就明白了父亲曾靠什么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即使依照法典被处死,也合乎情理。但他来找我时那副焦急的样子,我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我很想念那时候疼爱我的父亲和母亲。”
迪姆西克的人品,鹿瑶不敢苟同,他要带着泰姆一起走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想半道把她卖了,希望泰姆不要听进去。
“所以,你打算和他走吗?”她问。
“不,如果可以,我再也不想见到他。”泰姆的眼睛里一瞬间燃起怒火,咬牙攥紧手指才能勉强将那份从喉管中涌上来的恨意按下去。
“我们家族的名誉因他而败坏,兄弟姐妹们将因他获罪蒙羞,他伤害了母亲后,竟然还想要骗我!”
“什么意思······”泰姆的脚步有些发软,鹿瑶扶着她的胳膊更用力些,撑着她不让她倒下。
“内芙露大人。”泰姆看向她,随后缓缓闭上眼睛,“我离开神庙不是为了跟他走,而是要回去保护母亲不再被他殴打。请不要担心,我已经从努特女神身上获得了足够的勇气,有必要时,我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没说出来时,她只是在心中计划,而一旦将心事倒出来,她倏地感觉缠绕着她的噩梦渐渐散去,并且自心底里迸发出一股力量,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就不再说什么了,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派人告诉我。”
鹿瑶感到不舍,但她郑重的望着泰姆的眼睛,此刻的她坚毅、勇敢,和第一次见面时判若两人,鹿瑶相信,她今后做什么都会成功。
“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把这个带上吧。”鹿瑶从发辫中解下一根细长坚硬的镍铜长针递给她。
古埃及匠人做不出复杂的发簪,这是她改良定制出来的,本来只想作为装饰品佩戴,后来觉得做成暗器防身也不错,偷偷塞在发辫里,除了她没人知道。
“这里,尾部这里的宝石稍微弯折一下,可以用手握住,自保时可以对敌人出其不意的一击。”她示范给泰姆看。
“谢谢,我会好好保管的。”泰姆终于对她笑了一下,学着鹿瑶的样子,将发簪竖着插在发辫中,只露出宝石的部分。
她们跟上参观的队伍,不知不觉间已经随着队伍绕着神庙正殿外的前庭转过一圈,依次走过供奉厅和圣坛。
穿过侧殿走廊后,孟图的余光穿过人群瞟向她,见她终于不再跟身旁的祭司说话,便驻留在原地,示意其他人可以先行离开。
泰姆这一走,鹿瑶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她揣着心事,无知觉的走到他面前,毫不停留,直直的沿走廊继续前进。
渐渐地,她听出身边的脚步声不太对劲,泰姆的脚步声没有这么重,她猛地转头,看见孟图正背着手悠闲的目视前方,随着她的步调前进。
“她们走了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竟然就这么走到后殿来了。
“走吧,咱们可以回王宫了。”她拉起孟图就往外走。
“急什么。”孟图站在原地,借着鹿瑶的力把她往回来,空出来的手指了指身后的凉亭,“既然来了,去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