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女子书院?时霜惊讶地看向安重山。
安重山颔首,“当年初见书院时,便就想着天下学子能有书读有官做,女娘却只能识得几个字,实在是不公,我便就在书院中专为女娘建了个学堂,你能特意提到此事,想来你也深知女娘读书不易,你能入朝堂也是意外,所以我这女子学堂不大,毕竟除了大户人家,其他百姓将将果腹,女娘的束侑是不愿交的。”
“书院经营不易,安山长每年都贴补钱财进去,这束侑已经减无可减了,还请时太傅莫要误解了山长。”郑启在一旁补充道。
时霜失笑,她怎么可能会误解安山长,这个时代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安重山这般有文人大家之胸怀,怪不得会为天下学子所景仰。
她真心实意地表示感谢,“今日能有幸得见安山长,得安山长助力,我。。。。。。”
“行了行了,你这女娘,莫要煽情。”安重山不耐地打断她,婆婆妈妈的,哼!说话好听也不行。
“所以我来的目的?”回程路上,陈疏白发出灵魂疑问。
时霜看他一眼,“凑个人数啊,谁知安山长如此通情达理?他还说自己古板,当真是看不出来。”
陈疏白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冤大头,但。。。。。。算了,左右也是老乡和未婚妻,计较什么。
“现下去哪?”他问。
“皇宫。”时霜低头翻着书。
顾平生“啊”了一声,“学生还以为太傅不住东宫了呢。”
“得住,但回东宫前,臣要去见陛下。”她忧心忡忡地抬眸,与陈疏白的视线相撞,都同样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勤政殿。
承平帝今日神情要比往日还要疲惫,时霜皱眉,难掩怒气,“太医院怎得如此不尽心?陛下一看就是好几日未睡好觉,你们怎么照顾的?”
几位太医战战兢兢地跪下,“太傅息怒,臣给陛下用了最好的熏香和药材,但。。。。。。”
承平帝抬手,“不用为难他们,朕的身子朕知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待人都走后,承平帝问她,“今日求见是为何事啊?现下还有你解决不了的事?”
这话她是接不上,于是她行了个大礼,“臣有罪。”
“哦?”承平帝掀了掀眼皮,看不出情绪,“你有何罪啊?”
“臣在朝中的动静太大,烦扰了陛下,天子乃国家之命脉,陛下睡不好,乃臣之罪一。”时霜跪地,头抵在交叠的双手上,心里止不住地叹息,当真是伴君如伴虎,一步都不能走错。
“哼。”承平帝眼底的情绪有些晦涩,“起来吧,跪着算什么?朕又没有责怪你,你说罪一,罪二是为何?”
时霜抬头,但并未起身,“臣斗胆,请陛下收回当年对云家云峰起及世代子孙的旨意。”
云家?
承平帝眯起眼睛,虽已过了好些年,但他是从未忘却过云家,那是他坐稳皇位后所贬谪的第一人,自是不敢忘。
“才做了几日的太傅就敢插手不该插手的事?脑袋不想要了?嗯?”
时霜既然敢应下,自是有应对之法,此时也并未退缩,“臣知臣逾越,但请陛下三思,若是如今不给云家人一个交代,那天下人该如何看待陛下,看待太子殿下?”
“放肆!”
“陛下!便就是陛下要治臣死罪,臣今日也要为云家人讨这个恩典。云峰起当年为陛下所用,却被陛下调任贺州,喝令不能归京,子孙后代不能参加科考,云家子弟的仕途终结于云峰起,于世人眼中是为卸磨杀驴,此为天下人诟病事一。”
“如今云峰起之子来京求娶臣,臣因应下与陛下的约定不能嫁他,于世人眼中是为忘恩负义嫌贫爱富,臣又是陛下的人,此乃天下人诟病事二。”她半阖着眼,语气坚定:“还请陛下收回此前旨意,君为臣纲,国为民纲,陛下与臣不得不考虑天下人的想法,否则,民能载舟,亦能覆舟!”
“咳!咳!时霜!你好大的胆子!”
无视承平帝的怒火,时霜接着说道:“陛下当年此举便为不妥,云峰起起身去贺州前,贺州百姓吃不饱饭,日子难过,可云峰起在贺州治理不过短短几年,便让贺州百姓改头换面,陛下若是执意将云峰起留在贺州,那贺州便就要改姓云了,而不是陛下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