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晏临面对的,可是久负盛名,有溪州棋圣之称的上官先生,他却仍是不以为意。
上官先生冷哼一声,倒也没再和他客气,先执黑子落下。
对弈开始。
宋连紧盯棋盘,宋连时刻追随落子的手指,宋连分神感叹晏临的手指纤长似竹节,白皙如寒玉,宋连回过神,宋连眼神呵退那些身子都要压到晏临的围观群众。
宋连紧张地再看棋盘。
宋连发现自己看不懂……
虽说君子有六艺,但她也没想当个君子,进了学堂学的就是功夫,这点她还是非常骄傲自己的身手。
决心就此作罢,想着看众人脸色也能看出个分明来。此刻大家都屏气凝神,上官先生不愧是久经棋局的大家,神色沉寂,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宋连只好恪守本分,做个撑自家场子的石人,与身后三个人一起,凶神恶煞,抱臂紧盯,然后眼神飘忽。
这一局下得格外久,宋连看得出,众人的脸色已经从等着看笑话变成了严肃认真的模样,而晏临依旧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不执棋的另一只手还悄悄揪下了宋连的袖子。
宋连俯身贴下,等候这道紧张氛围下的正式指示。
“我想吃葡萄。”晏临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让离得近的众人听见。
只看听见声的那些人险些白眼一翻,就连对面的上官先生也终于变了脸色,处变不惊的脸上爬上些怒气。
宋连乐上心头,她自小便喜欢这些恶搞人的把戏,若能有个恶作剧将人逗弄得团团转她更是乐此不疲。没想到晏临不仅也有深谙此道的另一面,甚至还有些更胜一筹。
于是她压着雀跃,面上仍挂着冷脸模样,去找小二洗了些葡萄回来,还贴心地喂入晏临口中。
再过了不多一个时辰,众人一阵骚乱,齐齐向后散去,上官先生双目失神,难以置信地看向既定的棋局。
宋连知道,晏临赢了。
“老身要再来一局!”
“晚辈自当奉陪。”
就这么从早上太阳东升下到晚上日头西落,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棋桌旁的两人却不曾受一点干扰,仿佛隔绝了时间流逝。
“最后一局!”上官先生这一天坐下来原本松散的白发此刻也变得油腻,一缕一缕贴在耳边。
晏临依旧是奉陪到底的无谓态度。
宋连一早还揪着心,到这会儿已经轻松自在了。站在晏临身后,头次享受到为人不齿的仗势快感。
她只知道,这一共七局,晏临从未败过。过瘾,太过瘾了!
正当她准备迎接全胜的狂欢时,却听到晏临夹着笑意的“我输了。”
她诧异地惊觉低头,瞧了瞧棋盘上的黑白子,又来回看着晏临与上官先生。
上官先生脸上并无喜色,整张脸都耷拉着,眼帘低垂,似乎还在思考棋局。晏临只见背影,但听他语气含笑。
赢家不像赢家,输家不像输家。
不待众人反应,晏临猛地站起身来抽出棋盘,抬高至头顶,似要往下砸去!
“慢着!”上官先生惊慌失声,宋连也一时震惊,没摸清楚晏临此刻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晚辈说了,输一局,当自毁棋盘。”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价值千金的上等玉制棋盘就此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