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或许她就是想听到这样一些离经叛道的话,来证明她想做的事并不是错的。
明蘅暗自下定了决心,扭头叫车夫拐了个弯去浔阳侯府,和容梦溪一道怒斥了许家一炷香的时间,得了她一句“你放心,我绝不会做傻事”的保证,才又转回王府来——自打听了沈宗芳讲容家两位小姐的事,她心里实在后怕得很。
沈宗芳听了她和容梦溪的对话就知道她心里担心些什么,安抚道:“梦溪的情形和当时不一样,当初先帝已经下了圣旨,浔阳侯府除非登时反了,姜夫人带着一群残兵杀进皇城,不然容家没有第二条路走。如今皇上再不会如此的。”
但有关明鹤,他一个字也没提。
明蘅原本就猜疑明鹤在这件事里有隐情——而且是沈宗芳早就知道的隐情,如今见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怕她回家之前,沈宗芳就料定了她注定铩羽而归了。
她倒也不迁怒沈宗芳没有提前告知她这事,恐怕就算沈宗芳说了,她不去试试也不会死心的。
沈宗芳确实是这样想过——他向来都是这样想,许多事总要让人自己去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但他还有另一层更隐秘的心思没打算告诉明蘅:他想知道明蘅见识到了明鹤的嘴脸以后,又会怎么做。
明蘅说:“王爷能不能帮我细细查一查钱鸣英?韩长生虽然能打听市井流言,但他怎么也不是公主府的对手。”
沈宗芳便笑了:“公主府也不是我的对手。”
明蘅其实不常听沈宗芳这样口出狂言,虽然她见识过好几次沈宗芳的张狂行事了。但显而易见,沈宗芳不常说是因为他不需要说给谁听,而不是他认为这是言过其实。
没多久,沈宗芳就带着明蘅再次去了打蛇场。
倾海对此再次颇有微词:“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带着娘娘往那腌臜地方去,有什么事不能回了王府说么?”
明蘅倒是不在意,韩长生都能把她全须全尾地带回来,和沈宗芳一起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一走又走到了沈宗芳之前在的那个院落。
明蘅看着那里多少有些心有余悸,试探着问道:“王爷,我们是要……进去?”
沈宗芳指着不远处的另一处院落:“不,我们进那里去。”
这就是钱鸣英的下榻之处了。
但那院落里十分安静,莫说把守的人,看门狗都没一只。明蘅奇怪地看了看沈宗芳。
沈宗芳抬了抬手,飞光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在屋里叮叮当当摆弄着什么。
“看门的人不住这里,只在周围看守报信,被我抓走了。如今钱鸣英和你家议亲在即,福安公主看他看得紧,他有些时候没能过来这打蛇场收拾残局了,否则我没这么容易抓到他的马脚。”
院子里不知道哪里传来“咔哒”一声,一个洞口豁然出现在院中一棵树下,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逝川拿火折子探了一探,等着沈宗芳示下。沈宗芳便对他一点头:“带出来吧。”
明蘅背上又是一寒。
关于钱鸣英那些恶习的字句浮现在她脑子里,还有沈宗芳院子里那些蒙着白布的尸首——他说“带出来”,是要带出什么来?
好在沈宗芳似乎没有特意带明蘅来吓她的雅兴,逝川来回几趟,从那洞里带出来了两个姑娘。都是十七八岁模样,身量娇小些的那个眉眼寻常,另一个却生得风流灵巧,只是十分胆怯的样子,见了人就躲在那矮个子姑娘身后,浑然不觉她根本挡不住自己。
飞光想和这两个姑娘搭话,她们只管低了头一步步后退。明蘅见状,拉了拉沈宗芳的袖子:“不如让流霞试试吧?都是姑娘家,兴许能好些。”
沈宗芳点了头,流霞就露出她和和气气的笑脸走近了几步。明蘅的猜测对了一半,见来人是个温柔可亲的小丫头,那两个姑娘便没那么戒备了。但流霞一番试探下来……
那矮个子姑娘原来是个哑子,能听不能说,又不识字。这倒罢了,那位生得貌美的姑娘竟是个痴儿,呆呆傻傻不辨是非,除了那哑子姑娘,谁靠近她三步之内她就吓得惊声尖叫,手脚乱抓乱踢,甚至不怕弄伤了自己。
明蘅见流霞想和她说几句话就险些被她打伤了眼睛,她自己更是又跌又摔,手上登时青了一片,连忙把流霞叫了回来。
话是问不出什么了。这样两个姑娘,为什么在这样的院子里,又遭遇了些什么……
明蘅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