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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第2页）

冬日落水，虽然救上来得及时，容梦溪还是受了寒，此时正涕泗横流地卧在床上，见明蘅来了还对她笑了笑。

明蘅又是急又是气：“你……你是怎么了？便是天大的委屈，你不知道给我们、给侯府去个信？还投起湖来了！”

容梦溪顾不得鼻塞，大喊起了冤枉：“天地良心，我是没有一丝半点自尽的意思！我本是见这么冷的天了，府中那湖里还有游鱼，心里觉得有趣才凑近看了看，哪知道雪中路滑，那湖边只怕本就生了青苔，被落雪掩了看不清，我这一下就滑进去了！”

明蘅怀疑地问她：“……当真？”

“千真万确！”容梦溪翻身起来赌咒发誓，“我大事未成，投什么湖！可恨我说给谁听谁都不信，周氏还当我是想用苦肉计要挟她，她是个什么人物，值得我用这等苦肉计？”

明蘅原也不信以容梦溪的心性能做这种傻事，听她这么一说，又好气又好笑：“你也真是！也罢了，好在人没什么大事，许家可克扣你的药材了？”

容梦溪哼哼唧唧倒了回去：“不曾，我也信不过他们的东西，都是让锦奴她们从备好的嫁妆里拿的。唉，重病一场倒也罢了，如今可是欠了笔人情债。”

明蘅觉得她的嫁妆里还带着药材着实太过细心了——但这实在无关紧要。把她那人情债仔细一问，原来她虽说和周氏势均力敌，但整日为后宅里的鸡毛蒜皮斗来斗去只觉得颇为烦闷，那天虽不是去投湖，倒也确实是打发了锦奴她们自己去散心的。

这一打发，她落水之事就无人得知了，险些假投湖成了真落水。恰巧听到了她呼救把她救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路过的许文岭。

容梦溪愁眉苦脸道：“这许大公子你也是知道的，纸糊的药罐子，一年里吃药快跟吃饭差不离了。寒冬腊月往那冰水里一泡，我不过是重伤风，他可是起不来床了。这几日听说什么人参灵芝不要钱似的送进去呢。”

许文岭竟然还能救人，这实在让明蘅有些没想到。但认真说来，她其实也不知道许文岭的性情，只是觉得许远山是什么样许文岭应当也差不离。

这样说来，许文岭倒是比许远山好上不少。

“这可是救命之恩，不报吧，我还能是个人么？报吧……我可不知道给许家怎么报恩。”

说得明蘅也犯起了愁，只得安慰道：“那都是后头的事了，你先养好了病再说。我也问问王爷，看看有没有什么他用得上的名贵药材，也是报恩的心意了。”

两人在这里唉声叹气地说话，小喜撩了帘子进来道：“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来了。”

容梦溪悄声对明蘅道：“这是两位公子的乳母，如今在周夫人身边荣养呢，颇为礼重。”

果然进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倒是一张圆脸有些福相，说起话来就不怎么中听了：“给王妃娘娘请安！我们夫人原是按规矩叫了大少奶奶特意等着娘娘，但娘娘姐妹情深，只好让我来替夫人拜见了。”

明蘅懒得和他们打机锋，冷了脸道：“既然如此，见过就下去吧。”

张嬷嬷赔笑道：“不敢，不敢。夫人特意交待了老奴要仔细问问二少奶奶的身子，老奴还要回话呢。”

容梦溪瓮声瓮气道：“劳夫人费心，好着呢，死不了。”

张嬷嬷仍是一脸笑意：“那可真是万幸。还是二少奶奶将门虎女，身子骨硬朗，哪像我们大少爷，可算得是九死一生。二少奶奶不爱惜自己也就罢了，多少绕开些我们大少爷，省得他这心软的人瞧见了，又来舍己救人，二少奶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明蘅觉得周氏兴许是因为许文岭重病不起气昏了头——可能还得加上自己对她的置之不理吧。

她还在这里坐着呢，就找个老嬷嬷来含沙射影。是因为自认容梦溪失礼在先，她也不好说什么？

明蘅冷笑了一声，她从沈宗芳那里学得了一件事，便是“礼”这个东西，在仗势欺人的“势”面前灵活得很。她不想和许家这些人讲什么礼数，他们就奈何她不得。

她正要替容梦溪呛这老嬷嬷几句，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冲容梦溪使了个眼色，扯出帕子捂了眼睛就嚎哭起来：“我说溪娘这样一个疏阔人，来了你们许家才多少时间，怎么就要走绝路了，原来竟是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们大少爷自己要救人，你们到来催命来了，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明蘅一面说，一面捂着脸哭喊着就朝外走。迷茫不已的张嬷嬷想来拦她——莫说她不敢，侍女、内侍两眼一瞪，许家众人也不敢造次来拉扯明蘅。

明蘅就这样一路哭出了许家，在门口还要扯着嗓子哭喊一句“苦命的溪娘，这是生生要被磋磨死了！”才上了马车，拿下了那条干得没有一丝水汽的帕子，冷冷一笑。

许家不是最爱搅动风言风语么？也让他们尝尝人言可畏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