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还说了一件洛晚从未听过的事,叶氏下葬当日,西院所有人都没有见到那个浑身青紫的死婴。
桔梗道:“我怀疑,是李嬷嬷防止我们从小公子入手,调查夫人死因,才把小公子藏起来了。”
正当此时,楼下突然骚动。
中气十足的喊声穿透楼板:“皇城司查案——”
桔梗蹙眉:“皇城司手段残酷,若是让他们抓到你冒充贵女,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我掩护你先走。”
来不及多想皇城司为何突然出现在花楼,洛晚晃了晃熟睡的池明礼,无响应。
洛晚将一整壶酒浇在他脸上,他才猛然惊醒。
门外响起脚步声,洛晚迅速拽着池明礼坐回席间,示意他不要说话。
侍卫发现屋内有人后立即出去通报,看见来人的那一刻,俩人眸色皆是一沉。
洛晚认出他是灯会那日跟踪自己的人,陈北辙也认出她。
灯会之后,洛晚在沈府遇见江辞尘,侧面说明了这人是江辞尘的麾下。
陈北辙向侍卫吩咐了一句后,便听到一队侍卫的脚步,整个雅间外被守住。
当江辞尘的脸出现在洛晚视线中时,雅间内的烛火忽然摇曳了一下,呼吸随空气都为之一滞。
江辞尘玄色锦袍上还沾着夜露,腰间佩剑未解,他目光扫过案几上翻倒的酒壶,又落在洛晚拽着池明礼衣袖的手上,剑眉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池姑娘。”他声音比夜色还凉,“深夜携幼弟逛花楼,好雅兴。”
冤家路窄。
洛晚指尖在袖中掐进掌心,面上却绽开明媚笑意:“不及少将军,连皇城司都能随意调遣。”
池明礼突然挣脱洛晚的手,踉跄着冲上前,一脸兴奋:“江少将军!”又回头朝洛晚道,“池绾绾,你果然没骗我!真带我见到江少将军了。”
洛晚:“……”
江辞尘眸光微沉,抬手轻挥。
陈南辕立时会意,带着两名玄甲侍卫踏入雅间。
“小公子,外头新来了西域幻术师。”陈南辕笑吟吟搭上池明礼肩膀,指尖不着痕迹地按在他后颈穴位,“咱们去瞧个新鲜?”
不待池明礼回应,已半扶半拽地将人带离。
桔梗被铁链锁着押出房门。
洛晚疾步追至廊前,陈北辙横刀一拦。
“池姑娘且宽心。“他抱拳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皇城司秉公执法,若是那位姑娘没犯事儿,自会安稳出来。”
桔梗朝洛晚宽慰地笑了笑,摇摇头,示意她不必为了自己而和江辞尘起冲突。
她自诩周旋得滴水不漏,一边探查叶氏死因,一边追查医书下落。
但她想不到,在京师,江辞尘看她不爽,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制裁她。
江辞尘想要碾碎一颗棋子,连理由都不必给。
洛晚见留人无望,讽刺道:“少将军归朝不过短短十几日,就把京师搅得天翻地覆。”
江辞尘淡淡道:“这步棋,从我三年前出征就开始下了。”
“值得吗?”
江辞尘略一迟疑:“什么?”
洛晚道:“为北国尽心尽力,值得吗?”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洛晚目光掠过大堂里瑟缩的倌人们,轻笑道:“我很好奇少将军这颗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忠心,能坚持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