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踩进厚厚的雪里,足足埋到膝弯这么高,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两旁低矮紧凑木屋空出的道上,竟然意外昨日敲门不应人,现在路上却零散地走动着行人。
老的少的高的矮的,各自走各自的,就是不见与旁人搭话,显得本就人烟稀少的村落,只剩白雪被碾出水的呜咽。
两人默不作声地交换视线,林灵甚至对视一双浑浊无神的眸子都不动声色,没有先打草惊蛇,只是这样一条道走到头。
他们昨日来时的村口外,风卷白雪如浓雾般隔开外界的一切,好似这茫茫世间只有这一村庄。
饶是如此,两人依旧没有大惊小怪,面无表情地拐了个弯往回走。
这次低垂着头不让风雪凌虐面庞,而是垂下视线飘向两旁低矮紧凑的木屋,观察屋内的境况。
但外面雪天寒地,家家户户自是紧闭门窗,不露一点缝隙让冷风灌进屋内。
林灵当然什么都没看到,但她惦念着早上吵醒她的公鸡,心念这村庄既然养的有鸡,那必然是备着用来过冬吃的。
吃鸡的说不定就是人,既然这诡异的村庄有人存在,他们就终能套出这村庄的消息来。
两人用一个钟头的时间,一来一回逛完了整个村庄,见林灵还要再往回走,季无晴不忍扯住了她的衣袖。
林灵没有回头,正要抬脚,竟听到有人模糊的谈话声,随着屋门推开泄露在外,被肆虐的风雪嚼的破碎。
虽没听清说话的内容,林灵却已假装回头牵住季无晴往家走,余光里瞥到有两人开门见到她和季无晴,他们的谈话就戛然熄了声。
林灵自是认为自己耸拉着眼皮,面无表情的样子和村里人无异,拉过季无晴的手挤进一旁的屋内,随后把风雪寒冬全都关到门外。
坐在床边守着李青容的苏宁儿听到动静,几步过来,紧张问:“外面怎么样?”
林灵把冻僵的手指抵在唇前“嘘”了一声,径直走到火堆前取暖,好一会等僵硬的身体缓过来劲,她才压低声音说了外面的情况。
苏宁儿一听这诡异村庄竟然还有人,一阵心惊,怕不是人,是什么阴邪之物。
这还真不是,季无晴说出他的观察:“他们有血有肉,恐怕是人不假。”
苏宁儿嘟嘟囔囔:“那我们昨日敲门时,怎么没人回应我们,且灵儿不是说,外面的人都不说话,面容僵硬,没有表情,这怎么看也不能是人,我们万不能放松警惕。”
林灵全身暖融融的,舒服地抿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警惕当然是要有的,对了,可还记得昨日隔壁的屋子是空的?我当时轻易推开了门,还在里面转了一圈,顺走了一根蜡烛。”
“……隔壁怎么了?”
在这样诡异的村庄,说起昨日他们经历过的事情,听起来都像是恐怖故事,苏宁儿的声音不自觉就染上紧张,只觉得心跳猛然加速。
“我刚没打算回来,想要再多观察这村子,结果昨日没人的屋里走出两个人来,那两人不像村子里那些面无表情的村民,他们当时还在交谈。”
林灵自顾说完,见苏宁儿已经瑟缩躲到墙角,长长叹气,伸手捞来苏宁儿,问苏宁儿要地图。
苏宁儿哆哆嗦嗦从荷包里摊开地图,他们仔细在地图上寻找他们现在所处的村庄。
完全没有思路,且就这村庄大相径庭的天气来说,如若不是处于很远的北方,这异样的天气恐怕就该是妖物所造成。
这也是林灵和季无晴此前随着村子里人那般走动的原因,不愿打草惊蛇罢了。
还没待他们陷入沉重的氛围,床上的李青容撑起上半身要坐起,只这一个动作就让他咳嗽不止,撕心裂肺般要把自己的心给咳出来才能舒服。
林灵忙起身扶李青容坐起,给他掖了被褥,不让寒气钻进去才好。
身侧伸出修长的指节接过她的动作,林灵便退让一旁,瞅着季无晴做这些。
李青容苍白的面容似时日无多,吐出的气息也轻若游丝,凉薄的眼皮沉沉地耸拉着,刚才咳嗽使出的力气,似乎让他苍白的面色,回光返照浮上一层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