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日逐王节节败退,就连前来试探的那几千精锐也被咱们将军挫得灰头土脸,我看他们也再没什么脸来攻敕川了,我看不如就一鼓作气,趁热打铁,攻去那黑头山!”
“至于黑头山的地形,我们派几队斥候试探就是,何况,两年与匈奴往来,对于黑头山的地形图,也不是全无线索。”
沈歌皱着眉头,她看到诸葛瑾那上挑了两下的眉毛,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是要沈歌暂时同意,等人散了再和她解释缘由。
她此次可是真看不懂诸葛瑾主动攻击黑头山是要做什么,脑子又烧得昏沉,她应下了。
直到中帐里的人散了……
“将军,虽然我们已经知晓了这内鬼存在,可这敌人在暗,我们却在明,这内鬼不抓,后患无穷不说,就连这巫女我们也是无处可寻!”
诸葛瑾一身墨色袄子,头上带了根木头簪子,可这文弱书生捶起桌子来竟是毫不含糊,只锤得那桌子一震。
“方才荀中将所言,倒是让我心生一计!”诸葛瑾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我们不如就将计就计,让这卧底自己现身来!”
沈歌看着已经十分兴奋的诸葛瑾,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她将手上擦了许久的弯刀插在地上。
“你这算什么将计就计?主动去打日逐王,和内鬼有什么关系,这日柱旺他缩在壳里,我们强攻,正中他下怀,徒增伤亡罢了。”
诸葛瑾并未着恼,他习惯性地抚了抚颌下精心打理的长须,嘴角一丝淡笑。“将军,巫女被悄无声息地营救未遂,此等精准狠辣,非深谙我军内务者不能为,我敢断言,”他指尖指向天边,“那内鬼,此刻必在方才议事的帐中诸将之内!”
“此番我们就放出个假消息来,让这内鬼以为我们真要去攻日逐王。”
“然后呢?”沈歌几日里来没太合过眼,终于是支撑不住,暂时闭上双眼养养神。
“这内鬼知道了这么一个消息,必然要千方百计的外传给日逐王,届时我们就在四周布下天罗地网,专门抓捕用于通讯的鹰隼,信鸽,哪怕是快马死士也不能放过。”
诸葛瑾话音一转,“即使就算没抓到通讯方式的蛛丝马迹,此番让那日逐王和这位内鬼顺利联系也无妨。”
诸葛瑾捋着长须,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这日逐王若得了我军主力要去攻的消息,依他那优柔寡断的性子,将军猜他会如何?”
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沈歌疲惫却依然紧闭的双眼。
沈歌叹了口气,“如何?”
“他第一个念头,绝非是集结兵马、背水一战!他必以为我军军力远胜于他,他那点鼠胆,经得起这等惊吓?”
诸葛瑾的声音低了些,“他定然会慌不择路,仓促间,他只会给自己选两条路:要么,不顾一切收缩兵力,死守老巢,设置些机关兵力驻守黑头山,以求自保。如此一来,他对我军侧方的威胁不攻自破,我们反而能从容应对其他方向。要么……”
诸葛瑾的狐狸眼透着狡诈,眼睛里灵光一闪:“他会被这消息吓得不行,为求活命,病急乱投医,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他埋藏最深的那枚棋子,也就是我们军中这位内鬼去执行一个更加狗急跳墙的计划!比如,趁我军主力尽出,营寨空虚之时,他和内鬼策应,强攻大营,劫走阿鲁和乌雅,或来找机会刺杀将军您!”
“但很可惜,无论他选哪条路,都必将露出更大的破绽,他退守,则外势崩解;他妄动,则内鬼自现!我们只需要以逸待劳,用这假消息的饵,静观其变,钓上日逐王与那内鬼的这两条大鱼,无论谁先按捺不住,都将困在我军的陷阱之中!我们就可以一击制敌!”
沈歌松了口气,此计听闻虽然还不算完美,可是也的确是现在她内忧外患之下最好的选择。“此事,就按你说得来。”
“待抓住了那只内鬼,我定然将他尝尝牢狱里百种刑罚的滋味,我定然要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沈歌默认了诸葛瑾的计谋,躺在那椅子上,头昏昏沉沉的,她紧紧揉着她刺痛的太阳穴,只想下一秒就昏沉入睡。
就如诸葛瑾所言,一张无形的网已经织好,就等着这内鬼自行入了网。
帐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沈歌依旧闭目,但紧抿的唇角却缓缓笑了笑,此计不错。
“我想小憩一会儿,你在这帮我守着,一个时辰之后叫我。”沈歌的声音也有些许沙哑,透着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