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爆发一阵哄笑声,那李泽羞得面红耳赤,李王氏不知如何自辩。
“一家之言难以明断,可还有其他人证或物证?”陆府尹继续对外询问。
百姓们交头接耳相互推诿,却是无人上前。
叶蓁蓁急了:“明明说好的,怎么这时候没人了?”
季希音环顾左右,很多街坊看到她的眼神都下意识回避,明显不想沾惹麻烦。
毕竟之前有人帮林娘子声张几句都被王氏骂得狗血淋头。她正欲自己走出去,忽听身后传来一颤巍巍的声音:“各位让让,老夫愿意为林娘子作证。”
人群立即让开一条道,季希音看老者脸色枯黄,佝偻着腰一脸久病的样子,早上似乎没有拜访过这户老人家。
她心思一转,主动上前:“老人家,我扶您进去。”
陆府尹看到一眉眼清秀却脸色暗黄的年轻女子扶着老人进来,直接挥手:“老人家,看你年纪颇大,本官就免你跪拜之礼,站着回话便可。你且说说,如何帮林氏作证?”
老者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个本子,抖着手打开:“回大人,老夫原是西大街清水巷西昌当铺的管事,这本册子上记着林氏近两年来我当铺所当的金银首饰。”
“我看她照养一家艰难,所当之物都提了几分钱财给她,我年初病重,怕是命不久矣,她听说了还带着糕点看望我,答谢我当初的关照,林氏是个好人啊!””
季希音趁此机会看了几眼账本,上书金饰、银饰不等,却还有一银饰长命锁,她眼神一动,补充道:“大人,林氏不仅当了自己的嫁妆首饰,连女儿的长命锁都一起当了,可见处境艰难!”
已有衙役上前接过账本,转递给陆府尹,季希音再沉稳,此时不免也有些情急,生怕林娘子背上克夫的名声。
她复又开口:“林娘子平日如何待人如何所为,陆大人一问便知,她同李宽这些年也帮了不少邻里,积累诸多善名,如此良善之人却因是女子被婆家泼污水,流落街头毫无所依,恳请大人为其伸冤!”
正在此时,之前出去的衙役回来了,其中一人来到陆府尹耳边低语片刻。
陆府尹闻言点头,一拍惊堂木:“李氏一族满口谎言,你们方才所言的起火经本官调查,只为极小范围火情,不足以造成损失!还不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本官无情。”
“大人大人,也不是草民一人的主意,是王氏她说让我们不要分她大儿媳家业,这样族中又可以收回两亩地,以后她家铺子还可以每年分三成红利给族里,大家见有利可图所以才……”
李姓老者佝偻着身子伏地哀嚎。
王氏不甘心,伸出尖利的手指指向林氏,妄想辩解:“大人,世间哪有女子当家的道理,我们家的家业怎么能给一女子,更何况她生的还是女儿!”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王氏,你说这话之前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也是女子。”陆府尹竟当堂大笑,围观群众也声讨起来。
“口口声声说女子,却不知自己是女子。真是笑死我了。”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哎,自古婆媳多是非,可这简直是要人没活路啊!”
“就是,三年前圣上就颁谕旨提倡立女户,还敢阻挠,我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陆府尹再次拍响惊堂木,起身面向堂外围观百姓,郑重结案道:
“着李氏宗祠三日内重拟家产文书,归还林氏田地,并赔付三十两银给林氏,着王氏及其子李泽杖刑三十,今日内归还林氏房屋和铺面!”
陆明渊的判词力透纸背,“凡阻挠女户者,以违抗圣谕论处。”
衙役们毫不客气去拖拽两人下去施刑,王氏浑身颤抖,弓伏在地上,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垮,已经忘了挣扎,此刻才感到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一旁的李泽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想要躲避这无法承受的痛苦与恐惧,却无处可逃。
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
“谢谢陆大人,谢谢陛下!”林娘子克制地无声抽泣,每一次抽泣都带着深深的感激,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与满足,伏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娘!”
叶蓁蓁带着妞妞拂开人群冲进去,同季希音一左一右扶起林娘子,三人都红了眼眶,喜极而泣。
陆大人正要退堂,下意识回望一眼堂中机敏擅辩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