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姆一呆,赶忙伸手拦住她。
“不可!娘娘,侯爷只叫您安心留在北苑。其余的……”
金姆确实怜惜孟珏的处境,也愿意尽可能的与她方便,只是这并不代表她会忤逆李郦的安排。
“那便这样……”孟珏也不愿为难金姆。“我只在北苑门口抚琴,并不走出院门,您看这样可行?”
“这……”
金姆有些犹豫。孟珏这般倒也不算犯戒,可是……
“没事儿的!娘娘又没出门,只是去弹个琴!”
珠丫欢呼一声,手已麻利地将琴抱起。金姆朝不远处的侍卫望去,暂且收起担忧,叫人布置了去。
花门跟前的积雪已被扫到两旁,只在那小径中央放了一只案台。
孟珏坐于台前,手下琴音叮叮咚咚,如潺潺流水,又似轻灵幽泉,只叫人凝心静气,心旷神怡。
一曲终了,珠丫仍沉浸在琴音之中,一双小手跃跃欲试。
孟珏轻轻一笑。她抬起头,果不其然在那深深的树影后面看到了一个单薄的身影。
“玉王子吗?”
她轻轻地、轻轻地开口,生怕惊扰了这个过分可怜的少年。
如若李郦顺利,此刻应当已经斩下了拓跋弘的人头。这不光意味着他终于实现了雄踞一方的野望,也意味着……
面前的这个少年将终其一身,活在他的操控之下。
命运是如此的残酷,对他,也对她……
“你喜欢听琴?”
少年蜷在树后不肯出来,孟珏便愈加放低声音,柔声道。
“只是我只会这一曲……”说起来孟珏倒确实没有学过琴,只是儿时常听太婆抚这一曲,便记下了。
一旁珠丫见拓跋玉杵在原地,心中也生出一丝不满,趴在门边高声道:
“玉王子,王妃娘娘听说你爱听琴,这才特意跑来弹给你听的,你怎么……”
“珠丫!”金姆拉回女儿。尽管拓跋玉此为阶下囚,那也不是她们这等人可以指摘。索性少年似乎也放下了戒心,慢慢走上前来。宽大的衣袍呼呼作响,少年的脸冻得发紫。
“你是…卫女……”深陷的眼窝下是一双漆黑的眸,有如夜空明星,熠熠生辉。
“……是”不知怎的,望着面前消瘦的少年,孟珏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酸楚。
“那日我在殿上……见过你……”拓跋玉嘴唇干裂,声音磕磕绊绊。“阿耶说…你是我的阿姆……”
少年目光凝结在孟珏身上,那样渴盼又脆弱……孟珏再熟悉不过。
“他们说,阿耶不在了。”
拓跋玉一字一句地吐出话来,冰冷的体温叫他口中生不出一点白雾。
“天气这样冷,你穿得这样单薄怎么行……”
孟珏避开他的目光,解下袍子想要披到他身上,少年却陡然一挡,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点点血花滴在雪地,煞是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