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这条小黄鱼在片刻后,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甚至神奇地发现自己掌心也可以放出噼里啪啦的小闪电。
她举起双手,试着搓了搓,搓出来一团电光闪闪的雷球,还可以在空中抛来抛去,扔出去了还能召回。
那天边的雷电仿佛对她的悟性很满意,停顿了片刻,便以更快、更可怖的强度朝她劈来。
情急之下,李萦舟直接拔剑,将掌心雷电灌入剑身中,朝上狠狠劈砍,心道不就是互劈吗?
她站在火山口,浑身与大地相连,此时周身昏暗,自上而下劈下的雷电和剑上雷电相连,发出贯彻天地的耀目白光。
李萦舟在几息之后便感觉自己撑不住了,正当她快放下剑,准备再被雷电灭顶一次时,那雷电便停了下来。
雷电满意地在李萦舟头顶盘旋了两圈,仿佛一个教会她的师长,事了拂衣去,回到天边了。
李萦舟深呼吸几口,她看了看掌心的电光,心里有些难言的欢快。
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可以联系上外界了。她听见有人在耳边温柔地轻唤她的名字,感到有人用湿润的巾帕擦拭她的脸庞,甚至感到有人轻轻触摸她的胸腹。
李萦舟心道:“……虽然知道你是在试探,看我内府神识还在不在,但会不会太冒昧了点?”
可她还是无法睁开眼,她的眼皮不断微微颤动,可好像还是差了最后一步。于是李萦舟只能在床榻上扮演瘫痪的人,只不过可以听见外界的一声一响。
她听见水流缓缓而过,敲打编钟的声响;听见了琴声鸣奏,唤来无数雀儿;也听见了凤玉声的轻唤和碧枫的絮叨。
看来已经回到云梦泽了。
前几天,一直是凤玉声前来照顾她,他的手要比碧枫大得多,擦拭自己的脸庞和脖子时速度也更快些。
后面几天,凤玉声来的少了些,闫麟常常和碧枫一同来,他们二人似乎熟悉了不少,只是经常拌嘴。
有一日,碧枫摘来几个柑橘,一边在她床边剥皮,一边想喂给她柑橘汁。
闫麟却仿佛极嫌弃这种水果的气味,李萦舟都能听见他用手不断扇鼻子前空气的声音,他道:“这种难闻的水果,你还吃?而且李萦舟根本张不开嘴,喂不进去的。”
碧枫则回击道:“我就吃,你不爱闻就走啊,又没逼你留在这。”
闫麟居然拌嘴有了长进,停顿了片刻,道:“都是来看望李萦舟的,为什么是我走,不是你带着橘子走?”
碧枫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他,道:“你和她什么关系,我和她什么关系,你知道我俩这样在凡间叫什么吗?这叫闺中密友,你能和闺中密友比吗?”
闫麟这回彻底没了声音,偃旗息鼓了。
又过了两日,碧枫来到床边,带来一阵湿润的水汽,李萦舟感到她毛茸茸的脑袋趴在了自己小腹边。
碧枫抬起头,捻起一缕李萦舟的乌发,略有报怨道:“这几日中洲一直下雨,云梦泽真的好潮啊。”
她又轻声问:“小船,你什么时候醒啊?都快一个月了。你不知道云梦泽现在有多乱,凤玉声回来之后,把支持他弟弟的门派中人都清理了,这几日云梦泽水池里的水都是红的。”
怪不得这几日凤玉声没来过了,李萦舟心道。
又过了两日,阴雨绵绵,落入云梦泽的水面中,淅淅沥沥的声音落入李萦舟耳中,泛起阵阵涟漪。
李萦舟近日来对外界的感知愈发清晰,比如近今日有人来看望她。
她能感到来人的视线粘稠而滚烫,停留在她的额头,然后一路下移,路过眉骨、眼窝、鼻梁,一直到达饱满的唇瓣。
那人温柔地捻起她的长发,仔细地抚摸,仿佛在用指尖品触上好的绸缎。片刻后,那人将发丝放到鼻尖,李萦舟听见了深深吸气的声音。
李萦舟心想,我的头发有这么好闻?怎么以前没看出来碧枫这么喜欢闻头发?
那人端来一碗汤药,动作很轻,但汤匙和碗还是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他端起汤匙,轻轻吹了吹,又放在李萦舟的唇边,想送入她口中。
按照李萦舟恢复的程度,其实已经可以把嘴稍稍张开一点,可她闻到那汤药的苦涩味,一点也不想喝,干脆装作自己还彻底瘫痪,紧闭双唇。
来人轻轻叹息一声,似乎十分无奈。李萦舟以为这人终于放弃给自己喂药了,心头一喜。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片刻后,自己的双唇便被一抹凉润轻轻附上,随即被轻巧地启开,柔韧而灵巧的物什继续深入,打开那一排贝齿,便将苦涩的药汁渡了进来。
李萦舟大惊,心道碧枫对自己太上心了,可她真的不想喝药,浑身剧烈地挣扎起来,终于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上挑的凤眼,挺直的鼻梁,和被水液润泽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