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下,宾客皆醉了。
戏台上,女子仍唱着未完的歌调。檐下灯笼内红烛微晃,映照着她裙上针脚细密的凤鸟,双翼翩跹,栩栩若生。
曲未歇,小丫鬟们将宾客纷纷掺回房,过片刻,女子眼前投下一片阴翳,紧跟着,两道身影并肩落了地。
女子与来者面面相觑。
她笑着,婉转似莺啼:“夫君,你来娶我啦?”
渡归云潇洒而立,并未搭理她,而是大手一挥,划破了他的手掌,献血汩汩地落到聚灵石之上,它瞬间变得又润又亮,于天地间降生一道巨大的血红屏障,将青衿、花牧连同他自己都笼罩其中。
青衿笑得僵硬:“夫君,这便是你送我的见面礼吗?”
“你是谁。”他声音冷硬。
聚灵石忽然开始剧烈颤动,直奔着青衿飞去。
青衿逃也似的向外跑,指尖集出一点灵力,胡乱地抛打一通,始终破不开这道屏障。
聚灵石紧跟不舍,力竭之时,她猛地蹲下了身,看向花牧,歇斯底里:“别,别,我会死的!”
聚灵石在半空停了下来。
花牧无声地瞥了眼渡归云,渡归云摇摇头。
看来是不会。
花牧挥挥手,示意继续。
“我真的会死!”眼泪大股大股地溢出,她脸上戏妆花了一片,“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哪怕用法术杀了我也好啊,就是别用这东西……”
聚灵石离她仅剩半寸了!
青衿急切大喊:“我入不了轮回!”
花牧一听,覆上渡归云的手,聚灵石就此停住。
“别误会,我不是想要救你。就是觉得如果你愿意坦诚,我们便也是积了份阴德。如何?身份、用意、茶馆究竟在计划些什么……说不说?”
“说,我说。”单薄的身子徐徐站起,她施了道法,妆容恢复如初,“我生在扬州,长在观山镇,受了老板娘恩惠才得以在茶馆谋生,只是个寻常凡人。”
“寻常凡人可不会调动体内灵力。”花牧点了点渡归云的手腕,聚灵石便又靠近半分。
青衿瞳孔一缩,颤声道:“我也不知!约莫半年前,我忽然参悟了法门,也就仅仅如此了,方才所用也只为自保,不为其他。”
花牧睨了眼渡归云。他顿然明了:“凡间初生灵胎,若无修者领路,绝无可能自如施法。”
“哦~”花牧恍然大悟般拉着长音,指向她的脸,“你不老实啊,青衿姑娘。”
方才复原妆容的术法,瞧着可是用得很熟练呢。
“你非要与我拖延时间吗,也不是不知晓我的暴脾气,青衿姑娘,我再给你半刻钟,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看。”说着,聚灵石配合地亮了亮。
青衿皱起脸,仰头,血红的屏障高悬于天,破不开,逃不出。
倏地,她眼角又滑下泪来,泣不成声,像耍无赖的小孩。
她道:“我做了什么要遭你们这般对待,从始至终,青衿可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嫁非我想嫁,唱非我想唱,你们修者皆爱欺负人吗?!”
这又是哪儿来的屎盆子?
花牧深吸一口气,尽量耐心道:“你讲讲道理,谁欺负谁啊。我扪心自问待你也不差,好,就算帮你赶走朱阿三,是我自作多情。砸了你们的店是我不对,该赔多少赔多少一码归一码,不提子规,只说你,抽离神志探入他的回忆,还叫‘没有对不住我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