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俞平章,张松山听说了不止一点。
“这个俞平章啊,以前叫俞明。我说呢,猛地没想起来这个孩子。据说,以前在私塾的时候,就数他读书最用功了。别人读书的时候,他在读,别人玩耍的时候,他还在读。每次夫子出题、检查,他都能对答如流,表现得很招夫子喜欢。五年前,他与其他学子一般,进京赶考。说是已经进入殿试了,但是不知道具体为何,半点功名也没落着。”
“后来呢?”
“后来,他就回到了这里,垂头丧气的,失了斗志。都是街里乡亲的,大家也不忍心看他自暴自弃,所以有什么红白喜事,能够让他帮忙写字的活儿,便都会喊他。最近这段时间,他们都说他的画,有什么……提升才气的功效。嗐!谁知道呢?涣儿兴冲冲地说了一大堆,说只要能挂上,就能和他一样,再次功成名就。”
“那二公子挂上之后,有明显的提升吗?”李拾虞半信半疑。
“他七天前才抢到那幅画,我也没见他立马就作出什么为人称道的文章,肯定都是图个吉利罢了。那俞平章,说是性情古怪,不好相与。他要是看不顺眼的人,不管再怎么上门求画,他都不给。若是他心情好,甚至还可以降价卖出。你们若是去找他的话,要留意些,不要提及他的过往,另外,最好老老实实地在他的摊子前买,他不喜欢别人去他家找他。”
沈潜倾身靠近张松山,“张员外,你知道的不少嘛,你儿子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是没说什么了,就是我有点儿想法。”张松山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别人听见,“我是觉得,俞平章那些传言都不太靠谱。你看啊,他自己都没有考中功名,要是他的书画真有这能能耐,他自己怎么不再去考呢?会便宜了别人?反正,我是不怎么信的。”
“您知道俞平章住在哪里吗?哦,我们不去打扰,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看,明日他出摊的时候,也好能抢个好位置。”苍济问道。
张松山挠挠头,“那我还真不知道了。我之前也是听听就过去了,要不是你们提起他,我都要把这件事儿给忘了呢。”
“好吧,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苍济垂眸,心里有了新的应对之策。
李拾虞等人起身要走,张松山急忙站起来。
“我儿子的病,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吗?若是出现昨夜那样的情况,我再给他吃什么呀?”
沈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按照我给我药方,慢慢儿养着就行了。他房间里的脏东西,我们已经带走了,他不会再发病了。”
张松山欲言又止,明显还有话没说完。
李拾虞站定等他,而张松山垮着一张脸,不停搓着袖口的布料,犹豫不决。
见几人都在等他,张松山猛叹一口气,“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在几位昨日到来之前,涣儿就已经在夜间瞎比划了。我们没说,是觉得丢人。可是,差一点儿就耽误了涣儿的医治,哎!”
“他跳了多久?从哪天开始的?”李拾虞大致猜到了,却仍然想要再确认一下。
“我想想,”张松山猛然感到脊背发凉,“就是他买回来俞平章的画之后!一开始还只是半夜不睡觉,在房间里点着灯晃悠,慢慢地,手越抬越高,动作一天比一天比划得大。”
“这些信息很重要,多谢你及时告知。”
李拾虞跟张松山道了声谢,与苍济等人一同离开了。
入夜之后,四人又守在了城东屋顶上。
红线是在大杨树里消失的,但那并不是它要去的地方。
李拾虞认为,这红线有灵,既知道它要去的地方,又明白它不能被别人跟踪。
所以,当它在空中猛然顿住的时候,便是它发现了跟踪的时候。
在那之前,它一心往城东飞,顿住之后,猝然改变方向,定是它的调虎离山之计。
因而,李拾虞等人蹲守的地方,正是昨日那红线转弯之前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