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爆竹声震天,除夕依俗,新桃换旧符,入眼街上一片正红,说不尽的喜庆热闹。
陆暄起了个大早,一手浆糊一手桃符,也应景地在门外张贴起来。她利落贴好后并不进屋,站在门口不时张望,盼着陆府角门出来的人是苏映华身边之人。
雪势渐大,寒风刺骨,陆暄冻得手脚冰凉,动作都滞后几息,她吸了吸鼻子,忽有雪粒落于睫毛之上,眨眼瞬息,陆府的角门开了。
陆暄定睛一瞧,是苏映华身边的大丫鬟春阑,她手中捧着钱袋,是要派给街上乞儿的铜钱。散钱本该是明日初一再派,可苏映华见今日严寒,便改为今日,好让他们买些热乎吃食。
街边乞儿见状蜂拥而上,皆是眉眼含笑,口中不停说着吉利话,春阑手中的钱一下子散光了,风刮夹雪,冻得她一激灵,她跨过门槛就要进去。
“姐姐留步。”陆暄看准时机叫住她。
春阑闻声转身,见到陆暄时先是吃惊,再是疑惑。
惊的是她与自家夫人长得有些相似,疑惑的是看陆暄打扮,非流民非乞丐,怎也上赶着拿散钱。
“姑娘,散钱派完了。”
她语气冷淡,似是看不惯四肢康健之人还要来骗钱。
陆暄见她会错意,殷勤笑道:“姐姐冤枉我了,我是昨日搬来的。”
她指了指瓦房:“昨日我在附近见到了一位相识的夫人,又见贵府门前灯笼上印着陆字,就想问问我认识的那位陆夫人是否就住在此处。”
伸手不打笑脸人,春阑误解在先,颇为抱歉,语气都好了三分:“姑娘怕是认错人了。”
她自小服侍苏映华,无论是苏映华出阁前还是来了陆家,她都从未见过陆暄,因此十分笃定。
陆暄轻嘶一声,用春阑刚好能听到的声量,装作不解,嘀咕道:“莫非是我看错了?昨日我明明在此看到了阿函姐姐。”
春阑闻言却有些动摇了,阿函是苏映华在苏家时的小名,甚至连陆培正都不知道这个名字,莫非她真的认识夫人?
但她未回应陆暄自家夫人是否姓苏,警惕道:“姑娘这般急切,莫非有何事要找那位陆夫人?”
陆暄知她在试探,不再同她绕弯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春阑:“我许久未见过阿函姐姐了,今日也是侥幸一问,这是我当年写给她的信,没能寄给她。若贵府夫人真是她,姐姐便替我交给她罢,若不是,便烧了罢。”
陆暄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塞到她手中便转身回去,徒留春阑愣在原地。
陆暄相信,她一定会将信给苏映华的。
苏映华今日要去宫宴,最多是有闲暇看看那封信,还不会来找陆暄,陆暄便暂时搁下此事,与莫惊鸿她们好好过个新年。
除夕,家家户户皆包角子,陆暄与莫惊鸿去集市买了包角子所需食材以及蜜饯等小吃。
路上,莫惊鸿颇为期待:“角子是什么样?我还未吃过。”
“半月形状,薄面皮里包着肉馅,煞是好吃。”
陆暄眼底陡然变亮,自己亲手做的定会更加好吃。
“角子难做吗?”
“不难,和面、包馅、蒸熟,容易得很!”
陆暄满怀信心,她曾见过厨子和面,无非是水多了倒面粉,面粉多了倒水。
但她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回去后,陆暄大刀阔斧,倒了半盆面粉,又舀了两瓢水,面粉被搅成絮状,水太少了,她又加了一瓢水;水多了,陆暄用碗盛了一些面粉,盆中仍是黏糊糊一团,比浆糊稠些,但不成团。
陆暄有些心虚,抬头看了看莫惊鸿与令斯,她们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